沙滩上的玖音很快找到了坐在沙滩上的人鱼。

涨潮的海水冲刷着他身体附近的沙子，比起刚才因为礁石林立而显得比较阴暗的地方，此时沙滩上毫无阻碍的月光似乎都被吸引到了银白色的鳞片，再全部柔和地反射开来，就像……就像他本身就是一个发光体。

又来了，那种像做梦一样的感觉。

用力摇了摇头，玖音艰难地拉着小拖车来到艾瑞斯身边，从拖车上拿下各种野炊用品，用板子挡住海风后点燃了下面的炭火。【好了，让我看看你有什么好吃的？】

【这就是人类的烹饪？】他好奇地看着炭火和被放在上面的烧烤架。

【对。】她解开网子的活结，【你们都是直接吃生的吗？】

【生……的？】

【啊，我们把加热过的食物叫做熟的，这些……】她晃了晃手里的大牡蛎，【还没加热的叫做生的。】

【是吗？我们都吃生的。】他笑着说道，手忍不住伸向烧得通红的炭火。

【别碰，很烫。】

【像被熔岩烧热的海水一样吗？】

【对！】从温度上来说差不多吧。

拿了四五个牡蛎，还有几尾自己能认出来的鱼和两只只有巴掌大的章鱼，她直接用海水洗去它们身上沾到的泥沙，随便切了切就放在烤架上。从无污染的海中抓来的海鲜几乎不需要调味，略略烤一下就散发出诱人的味道。

【要试试看吗？】她将被片成片，又烤得微微卷起的章鱼须吹凉，送到艾瑞斯唇边。

第一次吃熟食，他有点犹豫，闻了闻才别扭地张嘴咬下。【……有点奇怪。】

看来并不是很喜欢。

她同样也拒绝了艾瑞斯递过来的生鱼片。【我也不习惯吃生的。】

虽然觉得可惜，但玖音很庆幸这种饮食习惯的差距似乎并没有阻碍到两人的交往。陆地和海洋，在对方的眼中都是神秘的，一边跟他交流着自己觉得新奇的事情，她分神在烤成金黄色的鱼肉上撒了些香料。

【牡蛎里会有珍珠吗？】看着艾瑞斯随手抓过岸边的一块贝壳将牡蛎撬开，她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某个男色广告，性感的厨师撬开牡蛎吃下，再吐出一颗珍珠……

他咽下口中的食物，张开嘴让她看。【没有。】

看起来优雅高贵的人鱼做这种动作让她觉得十分滑稽，忍不住笑了出来，突然想起一件事。【据说人鱼流出的眼泪会变成珍珠，是真的吗？】

不过，这么问起来就像是在觊觎珍珠似的。问完这话，她又有点后悔。自己平时并不是这种说什么都要顾虑再三的人，但在他面前，却总是担心自己说了什么让对方不高兴的事情使他转身跳入海中再也不出现。

【是真的。】出乎意料地，他很干脆地回答了。

“哇哦……”嘴巴发出无意义的惊叹，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让他觉得很有趣。

【如果我能哭得出来的话。】艾瑞斯又慢条斯理地加上后半句。

玖音失望地低头，将烤得刚刚好的鱼肉放到盘子里慢慢吃。如果艾瑞斯是个妹子，她或许还有点办法，比如给她说个忧伤的爱情故事啊哈哈……对了！

她在小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小瓶薄荷油。

但好像……不大行吧？这种方法催泪很难受的。

【你有什么办法，来吧。】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人鱼说道。

【可是这个不是很舒服……】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让人哭什么的太过分了吧。

【没事，要怎么做？】

【……把这个抹到眼眶，有点刺激。】

【来吧。】他闭上眼睛。

看着眼前似乎完全信任自己的人鱼，玖音不知道说什么好。伸出手去也不见他有任何紧张的模样，最后只能用力弹了弹他的额头。

【怎么了？你这个好像没什么用。】他睁开眼睛。

【你是笨蛋吗？】虽然这种说法很失礼，【哪有随便对才认识的人这么信任的！？说起来一开始就直接出现在人类面前没关系吗？真的会把你抓起来的诶！】

【你会吗？】他又笑了。

玖音噎了噎，梗着脖子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你不会。】

【什么？】

【就算你把我抓起来也没关系。】艾瑞斯想了想，笑着继续说：【你们怎么说的来着？啊、饲养！如果你要饲养我也没关系。】

【谁、谁谁谁谁要饲养你啊！？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奇怪的名词！】

【那……圈养？还是禁脔？】

无力吐槽，她只能苦恼地抓了抓脑袋，【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奇怪的名词的啊！？】

【我的族人曾经被人类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