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草木皆震。
桓澈与宗承两人同时停手,不约而同看向顾云容的方向。
顾云容立时抚额弯腰,满面痛苦之色。
桓澈即刻抽身,朝顾云容奔来。宗承也自地上起身,尾随而至。
桓澈一把抓住顾云容的手臂,急问她怎么回事,是不是头疼云云。
顾云容顺势靠在他怀里,牢牢握住他手腕。
她侧头,暗暗朝握雾拏云两个打眼色,两人会意,闪身而动,一个去拉桓澈,一个去擒宗承。
宗承早有提防,瞬移如电,霎时绕到了桓澈身侧。桓澈亦反应迅速,突然出手控住他手臂,将他整个人往崖边拽去。
宗承顺手一带,说了句“云容松手”,大力拖引桓澈。
顾云容气力耗不过这两个,被迫松力。她才一松手,就陡见两人推搡打斗之间,一道滑了下去。
她彻底愣住了。
四周一瞬阒寂。
一息之间,又峰回路转,两道钩索几乎同时钉上崖畔。
顾云容一喜,忙上前,往下伸手。她心中焦灼混乱,顾不上细看,等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臂用力后拉,才发觉不对。
衣袖不对。
这不是桓澈的衣裳。
她心中惊疑时,对方已经凭借惊人的力道与矫捷的身手,探上来小半个身子,但尚未完全上来。
拏云急朝顾云容喊道:“快推他下去!”
顾云容对上宗承一双黧黑的眼眸,顿了一顿。
宗承居然也停了一下,目不转睛盯着她。
拏云转去侧面,趁着宗承停顿的空当,以飞镖割断了他勾挂在崖边的绳索。
顾云容顿时感到宗承身子坠了一下。
没了绳索作为依托,宗承一手扒在崖石边,一手被顾云容抓着,身体几乎完全悬空。
顾云容只要扬手一推,就能将他推下深渊。
宗承面上无惊无惧,也没有一丝恳求之意,只是那般不错眼深凝着她,目光里是化不开、理不清的万端情思。
仿佛弥雾的暗夜,迷蒙缭绕中一团不见底的深黑,包容万物,却又隐在一层迷障之后,看不真切。
不知是否性情使然,即便到了生死一刻,宗承也依旧神容平静,稳如山岳。
山风吹袭,宗承身上袂摆猎猎作响。
桓澈上崖时,正看到顾云容委决不下的一幕。可惜他此刻双手都撑在崖边,身体亦是悬空,无法将宗承搡踢下去。
桓澈眼下恨不能将自己的绳索也割断,看顾云容会不会松开宗承那一头转而来拉他,但他理智尚存,到底没做出那意气之举。
他一面在手下人的拉扶下往上攀爬,一面留意顾云容那边的动静。
拏云完全能想象到殿下此刻心里有多酸,但他们谁也不敢去碰太子妃,万一不慎令太子妃滑下山崖,他们这颗脑袋就不用要了。
顾云容的犹豫也只是几息,随后很快做出反应。
她容色一敛,五指握紧,开始竭力拉宗承上来。
她另一只手也抓住宗承的手臂,大力后拽。
宗承见状,反而僵了一下。他沉默低头,借着顾云容的力,迅速攀跃上来。
夏日汗多,才不过片刻工夫,顾云容只觉自己手心里全是汗。还好宗承足够敏捷,不然时间一长,两厢打滑,很是麻烦。
顾云容正欲收回手,却不意被宗承反手抓住。
“地上那个被缚的人就是你早先找寻的周学理,你帮我离开,就可以将周学理带走。”宗承低声道。
顾云容又惊又疑,宗承既然来此,应当表明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眼下又为何要借她襄助离开?
桓澈几乎是飞冲上来的。在他距顾云容三步之遥时,宗承忽而挡在前面,一把细长匕首横在顾云容脖颈上,道:“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划下去。”他侧了侧身,调整了执刀的角度。
桓澈止住步子:“你不是总时不时表露出对她的觊觎么?真忍心下手?”
宗承笑道:“人被逼急了总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殿下莫非没听过有句话叫‘事急无君子’?况且,我本也不是什么君子。”
桓澈沉容盯了对面片晌,挥手命拏云等人后退,让宗承下山。
宗承挟持着顾云容走出三丈远时,桓澈让宗承放了顾云容,但宗承并不肯,表示要等他安全下山再放走顾云容,并且不准他派人跟着,否则他对顾云容不客气。
桓澈立在原地没有动,看着宗承等人消失在视线里。
他迎风而立,衣袍鼓荡,一双幽深眼眸中黑沉一片,酝蓄风暴。
等估量着已脱离桓澈的视线范围,宗承见顾云容镇定自若,持刀的手忽地一压。顾云容骤觉颈上一凉,心头一惊,低头看去,却见自己脖颈上并无伤痕。
宗承低低一笑:“这刀根本没开刃,我怎么舍得当真拿刀锋对着你。他适才太紧张了,竟然没能瞧出。亦或者,瞧出了却怕我会失控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