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蟹肉小心翼翼的送到自己嘴里,良沁从未想过,这一生还会有除了母亲以外的人,会为自己剥蟹。
她没有出声,只轻轻抬眸,向着谢承东看去,就见谢承东正专心致志的剔着蟹壳中的蟹肉,待他将那一块雪白剔透的蟹肉送到自己碗里时,良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小声和他说了句;“你快自己吃吧。”
谢承东见她杏眸如波,双颊晕红的坐在那里,他淡淡一笑,拿起帕子擦了擦手,让人将蟹壳撤去,端起花雕抿了一口。
傅良澜似是压根没瞧见这些,只细细吃着手中的螃蟹,白燕云倒是忍不住了,只压低了声音,与一旁的齐自贞笑道;“齐姐姐,您瞧瞧,咱们的司令多会疼人呐,咱们这剥螃蟹剥的手指都红了,司令也没说给咱们剥一个蟹脚,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齐自贞闻言,眸光向着谢承东看去,就见他正看着良沁,他的眸心温和,漾着怜爱之意,她知道,他从没用这样的目光看过自己,也从没这样看过傅良澜,更没有这般看过白燕云,她久久凝视着谢承东,手指却是情不自禁的将紫铜小匙捏的更紧。
谢承东察觉到齐自贞的视线,他自良沁身上收回目光,向着齐自贞看去,两人四目相对,齐自贞心中顿时涌来一阵酸苦,她转过身子,避开了男人的目光。
吃完螃蟹,为着解腻与驱寒,每个人都是喝了些花雕,良沁酒量尚浅,半杯花雕下肚,已是面如桃花,比起平日里的苍白,更是添了几分丽色,吸引着人移不开眼睛。
散了宴席后,傅良澜已是让人在花园里搭好了拜月的祭台,案头上摆满了果品糕点,上香后,仆人们则是在园子里放好了桌椅,供主子们喝茶赏月。
秋风习习,良沁原先喝了半杯花雕,到了此时酒意上头,已是有些头晕,再被夜风一吹,不免更是难受,谢承东看了良沁一眼,担心她着凉,遂是让人拿来披风,为她披在了身上,又见她脸色潮红,遂是与她笑道;“半杯就醉了?”
良沁不胜酒力,只赧然点了点头,不得不与姐姐告辞,提前领了阿秀回到了东院。
傅良澜心知谢承东心思全在良沁身上,待良沁走后,谢承东人虽在花园,却是心不在焉,如此一来,即便月色再美,傅良澜也觉得无味,只寻了个由头,提前散了这一场花中赏月。
良沁回到东院后,阿秀让人送来了清茶,良沁喝了两口,脑子里仍是晕晕沉沉的,忍不住倚在沙发上小憩,迷迷糊糊中,惊觉有人向着自己走来,那人身材高大,脊背笔直,身上透着淡淡的硝烟味与清凉的烟草味,她恍惚中不知此人是谁,待他走得近些,才看清是谢承东。
许是酒意作祟,良沁看见他,便是笑了,谢承东望着她白里透红的一张脸,满是娇憨之色,谢承东弯下腰,缓缓抱住了她的身子。
后院。
“今晚这月色可真是不错,只可惜司令的心神都被新人给勾去了,他的眼底,哪还有咱们这些老人儿的影子。”白燕云仍是笑嘻嘻的,可一语言毕,想起席间谢承东对良沁的诸多爱护,眼睛还是忍不住的红了一圈。
齐自贞闻言,也没说什么,仍是一语不发的迈着步子,丫鬟与老妈子与两人相隔数步之远,遥遥跟着。
“齐姐姐,您倒是好性儿,瞧着那傅良沁后来居上,住了您的东院,您倒是一句怨言也没有。”白燕云转了转眼睛,开口道。
齐自贞微微一笑,轻声道;“别说区区一座东院,就连这整座司令府都是司令的,司令爱让谁住,就让谁住,我哪儿敢怨。”
白燕云抿唇道;“姐姐之前身子不好,一直在后院休养,只不过妹妹近日瞧着,姐姐的身子倒像是大有起色,姐姐不妨带着珊儿从后院搬出来,也好跟妹妹作伴。”
“燕云你风华正茂,膝下又有琪儿,你的福气全在后头,又何必与我这旧人儿作伴。”
“姐姐。”白燕云停下了步子,齐自贞瞧着,只得与她一道站住了身子。
“姐姐这些年虽然住在后院,不问宅子里的事,可燕云知道姐姐心里都跟明镜儿似得,如今太太带回了自己的亲妹子,以后这官邸还不成了她们傅家姐妹的天下?姐姐若再和燕云生分,往后这司令府里,哪还有咱们的立身之地?不说咱们,只怕连我的琪儿,和姐姐的珊儿,都要拿捏在傅良澜姐妹手里。”
白燕云说到此处,忍不住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继续道;“司令如今被傅良沁迷住了心窍,我瞧着也是指望不上了,咱们姐妹若再不联手,这往后,难不成是由着傅家两姐妹搓圆搓扁?”
齐自贞闻言,轻轻握住了白燕云的手,温声道;“外面天凉,妹妹还是与我一块回后院,有什么话,细细再说不迟。”
白燕云心中一动,见齐自贞不再以“燕云”相称,而是唤了她一句“妹妹”,便已是心知齐自贞答应了自己与她联手之意,当下不由得喜笑颜开,只与齐自贞走在一处,两道倩影一道向着后院行去。
主楼。
“你这明儿就要回江南,行礼都打点好了吗?”
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