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从入定中醒来,走出屋子活动筋骨时,看见七爷正在菜园子里锄草。锄头轻起轻落,修长的手指握着锄把,仿佛透明的一样,月白的长衫不染一丝尘埃。
我走上前去,想帮着七爷一起干,他却平淡的告诉我,先去草屋旁边的厨房自己弄点儿吃的,然后自行温习功课。
他所说的温习功课,无非就是让我背书、画符、画阵纹,练习各种手印和医道针法。我曾经问过七爷,我们这一支修的是哪一家。他告诉我说修的是自然法,无门无派。如果真要是较真的话,偏于道家,但是释家和儒家的秘法也有涉猎。而且,还修习密宗的一些法印。
我问他,书上不是说术业有专攻吗,同时修多家,法有不同,术有专攻,贪多嚼不烂,到最后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说,道法自然。我教给你的是法,但是传给你的却是道,心法是要磨练的,道却是要靠自身领悟,什么时候你悟了,也就登堂入室了。
你现在不需要去刻意的领悟什么,只要把我教给你的东西学会就行,不用去管是谁家的道法,学到你能信手拈来,随心所欲的挥洒,你就悟了。
在我十六岁回家的时候,七爷告诉我,我们这一脉是传承有缘之人,不讲究血脉传承,即便不是家族子弟,只要有缘都可入我门来,可惜的是,这种机缘却是不多。
他说,你是我的家族后辈,六岁就开了天眼,因为年龄太小,接受不了一些古怪的事物,因此我封印了你的能力,待到时机到时,我再为你开启封印。
你现在还小,我所传你的功夫,你现在还运用不出来,你只要勤练我教给你的调息之法,把筋骨强壮起来,一般人就不是你的对手,待到你大学毕业后,我会叫人召你回来,我再传你使用的方法。当然,世事无常,也许机缘巧合,你能自行开启封印,自行领悟道法,那是我最欣慰的。
我在厨房里简单的煮了碗面条,吃过后就到七爷的房间里翻看书籍。我看的很快,因为这些书我从小就背诵,之所以要再次翻看一遍,是因为我突然发现,我能感觉到书里有一股悠远的沧桑之气,在天眼的注视下能看到书中泛起淡淡的气息。而且这股气息能被天眼吸收,莹润我的紫府。
这些天来,我感觉到紫府中有了一丝淡淡的气息,尤其是昨天冲过天河“三生桥”后,经过一晚上的修炼,紫府内那丝气息有了变化,变得有形有质了,能看出来呈现一丝杏黄色。
我目前的境界,下丹田中内丹已成,莹莹一颗,如透明的鸽卵般大小,杏黄红般凝实充盈,这是任督通后形成的。其实,我这一脉修法,一旦子午交融,水火既济,内息便会如流星撞日般冲开天门,极易修成佛家所谓的“天眼通”,伴随天眼通的同时,机缘大的人还会伴随着“天耳通”。
天眼通,上观天庭,下视地府天耳通,聆听六界妙音,鬼神虫豸均可交流。
只不过我的天眼早开,又被七爷封印,在两年前任督二脉打通之际,虽然天门剧痛,封印松动,但却并未冲开天眼,要不是那天法场观摩,被那白衣女囚和黑衣人气机引动,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冲开封印。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我每天除了看书之外,就是打坐运行内息,充盈增大内丹,让内丹更加充盈凝练,或者是闭目冥想我所学的各种手印,冥想自己在虚空中打坐,打坐的那个我在冥想各种手印的使用方法,我觉得,这样的好处就是能让自己更快地在紫府中凝成内丹,丹成便可修炼出元神。
七爷说,元神就是身外化身。他没有教我如何修炼元神,他只是告诉我道法自然。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修炼成元神,不用拘泥前人的修行方法。每一种修行方法,都是前人留下的,但不一定是适合自己的,你只要懂得修行的道理,用法理推演出适合自己的才是捷径。
但是,前提就是内丹的大小容量,内丹越大越凝练充盈,就越能凝练出元神。
一身月白色长衫的七爷,无论冬夏寒暑都是这一身,飘飘洒洒,不染纤尘。
我很少看到七爷吃东西,不是他不吃,而是吃的少,十天半月的才吃一点米饭和青菜,偶尔吃一些水果和松子、榛子、核桃等坚果,更多的时候是在林间散步,修剪果园,为菜园、药圃锄草,从未看到他打坐修行。
后来我才知道,到了他那种境界,餐风饮露,即可进行能量转换。吃与不吃随性而为。
偶尔,七爷会抱着一张古色斑驳的琴,在林间弹奏,琴声随性而发,叮叮咚咚,偶尔还会有鸟儿落到他的琴上,用尖尖的小嘴叼啄琴弦,歪着脑袋瞧着七爷。
这样的日子很快,一个半月后的一天,七爷在林间弹琴,突然把我叫过去说,明天中午,福林会来接你,你可以去上班了。
福林就是我老舅,他也是自小就和七爷在一起,只不过他跟七爷的关系很微妙,似师徒,又像是仆从,总是恭恭敬敬的,不敢多说话。不像我,在七爷面前什么都敢讲,而七爷也从未和我严厉地说过话。
我问七爷:“七爷,我回去后,还要隐藏自己的能力吗?”
七爷摇摇头,告诉我一切随缘。
我理解他的意思,不用刻意地去隐藏什么了,但我担心的是,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和一些人对抗,就像那天被处决的女囚,除了她之外的四个男人,很明显他们中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