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看着玉芝的眼睛,觉得她的眼睛烟波浩渺,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又带着深挚的恳求,他一向不太容易说话,却不由答应了下来。
许灵不放心玉芝,便低声道:“张总管,我陪着她吧!”
张总管早就发现许灵很紧张这位陈姑娘了,睨了他一眼,答应了下来。
夜里风刮起来了。
风声呜呜,卧室窗子上糊的纸被风刮得“哗哗”直响。
林玉润躺在温暖的卧室内,却觉得冷得发抖,浑身骨头都是疼的。
他已经醒了过来,却依旧闭着眼睛,身子蜷缩着,听着窗子外面呼啸的风声和窗纸“哗哗”的脆响,心里满是孤独与凄凉。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淡淡的梅香,紧接着床铺往下沉了沉,有人在床边坐了下来。
林玉润正要睁开眼睛,可是一个温暖柔软散发着淡淡梅香的手已经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立时屏住了呼吸。
那人把手移开,轻轻道:“还烧着呢!”
林玉润记忆力极好,过目不忘,立时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正要睁开眼睛,可是那人却又从锦被里把他的手掏了出来,轻轻摩挲着他手心。
被这柔软温柔的手如此摩挲着,林玉润心里一阵温暖,似乎回到了幼时,他记得幼时他生病,母亲总是先用嘴唇贴贴他的额头,然后再用手摩挲他的手心足心……
玉芝见阿沁的嘴唇干干的,起了一层白皮,忙道:“张总管,该喂水了,我叫醒大帅吧?”
张总管还没说话,林玉润已经睁开了眼睛。
大约是病中的缘故,他的眼睛黑泠泠的,似浮着一层水雾,瞧着可怜又可爱,让人心生怜惜。
玉芝见他醒了,心里一喜,忙道:“大帅醒了,快把水端来,我喂他喝水!”
她说着话,拿了锦缎靠枕上前,小心翼翼服气阿沁,把锦缎靠枕垫到了他身后,这才把阿沁轻轻放了下去,又帮他拉上锦被盖好,这才道:“大帅,我喂您喝水吧?”
林玉润想要说话,可是一则喉咙疼得难受,二则他一见玉芝,莫名就想撒娇,一言不发,眼睛浮起了一层水雾,可怜兮兮看着玉芝。
玉栀见阿沁这样子,和小时候生病一模一样,心里难受得很,忙接过张总管递过来的素心瓷茶碗,用银汤匙舀了些水,先滴在自己手背上试了试温度,发现温度恰好,便用银汤匙一点一点喂林玉润喝了。
张总管在一边看了,心里很是佩服——阿沁大约是因为平时太懂事了,所以一生病就格外任性,不喝水,不吃药,因此每次都是拖好几日病才会慢慢痊愈。
玉芝喂完了水,见林玉润又闭上眼睛睡了,便看向张总管,态度恭谨微微笑道:“张总管,不知道药熬好没有?”
张总管见玉芝还要承担喂药的责任,忙道:“药早熬好了,我这就让人送进来!”
玉芝含笑又补充了一句:“有槐花蜜或者梨花蜜么?有的话再一起送碗蜂蜜水过来吧!”
张总管眉开眼笑:“有有有!您且等着!”
玉芝目送张总管出去,这才走到床尾坐了下来,掀开锦被,露出了阿沁的赤脚。
她伸手开始按摩阿沁的足心。
许灵在一边看了,忙走了过来,低声道:“玉芝,你这是做什么?”
玉芝头也不抬,轻轻道:“我小时候每次发烧,大夫都是这样做的,很有用的!”
许灵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玉芝,大帅的脚臭不臭?”
玉芝:“……”
她原本心情有些沉重,这会儿也不由笑了:“他从小不出脚汗,又洗得勤,怎么会臭脚?你以为都像你啊!”
许灵深深觉得自己被冤枉了,忙道:“我的脚一点都不臭,不信我脱了靴子你闻闻!”
玉芝:“……”
她不知道对话是怎么发展到这囧囧有神的一步的,懒得理会许灵,专心致志地按摩着阿沁的足心。
林玉润闭着眼睛,一边感受着足心刺痛中带着麻酥酥的感觉,一边回想着玉芝方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他从小不出脚汗,又洗得勤,怎么会臭脚?”。
玉芝怎么知道他从小不出脚汗?
这样的细节怕是只有皇伯父、张叔和方姑姑知道……
药很快就送了过来。
玉芝重新洗了手,这才接过药碗开始喂阿沁。
林玉润实在是讨厌吃药,却没有拒绝玉芝,一口一口把一碗苦药给喝完了。
玉芝待他喝完药,便开始喂梨花蜜水,林玉润这会儿喝得很快,几乎是一口气把梨花蜜水给喝完了。
张总管见阿沁这么乖,简直要感谢九天神佛了,笑眯眯道:“陈姑娘,鸡汤菠菜粥已经熬好了,这会儿让大帅用些么?”
玉芝点了点头:“送进来先晾着,找人服侍大帅方便一下吧!”
她记得阿沁小时候,这样连水带药喝了三四碗,接下来就要尿尿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