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过了这个不眠之夜,第二天,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尽管大家都没有说什么,却几乎都是无言等待的状态。
一直熬到将近中午时分,思唯在房间里的窗户那里看到一辆车从大门口驶进来,顿时就飞奔下了楼撄。
楼下,陆夫人已经全身僵硬地在客厅里坐了一个上午,黎湘陪在她身边说话,该说的话都说了,她却似乎还是没有办法放松下来。
直到思唯从楼上奔下来,喊了一声:“来了!”
所有人精神都仿佛顿时为之一振,陆夫人更是瞬间坐直了身体,眼睛直直地看向门口偿。
一分钟的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迟耀明手中拿着一个文件袋从外面匆匆步入。
而思唯早已经等在门口,迟耀明一走进来,她几乎一把抢过那个文件袋,三两下拆开来。
沙发里,陆夫人忽然一下子就握住了黎湘的手,抓得紧紧的,以至于黎湘都感觉到了疼痛——
思唯直接将鉴定结果翻到最后一页,仔细地看了两遍,才终于快步跑到陆夫人面前,将结果翻给她看,“妈妈,我们找到大哥了!”
陆夫人一字一句地阅读着思唯放在自己面前的鉴定结果,紧握着黎湘的那只手控制不住地发着抖,每多读一个字,似乎就抖得更厉害一些。
最终,当她读到最后一个字,才终于缓缓地松开黎湘,抬起手来,捂住脸,又一次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这天中午,陆家的午饭一直等到一点钟才开。
而许绍钧来陆家一起吃了午饭。
许绍钧自幼在另一个家庭长大,吃过许多的苦,后来发奋成为律师,又见过许许多多的世间冷暖,因此格外沉稳。如今身世骤然发生剧变,他也仍然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对陆老爷子和陆夫人态度虽然恭敬,却也难有过分的亲昵。
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性子,这顿午饭没有想象中痛哭流涕的认亲场面,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努力维持着这恰到好处的氛围。
然而思唯的热络却直接就打破了这样的平衡——
“大哥,你尝尝这个,这个是明姨的拿手好菜,我从小就喜欢吃。”
“大哥,你以后要经常回来吃饭,家里肯定会热闹很多。”
“大哥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啊?要不要搬回来住一段时间?”
“大哥,我从来没去过律师行呢,能不能去你的律师行玩玩?”
黎湘听着她吧啦吧啦地说话,各种问题就没有断过,而许绍钧非常耐心和好脾气,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
陆夫人话很少,始终安静地听着思唯和许绍钧的对话,只在很偶尔的时候,才会有些小心翼翼地往许绍钧面前的盘子里夹一些菜。
而许绍钧状态始终如一。
黎湘看在眼里,心里控制不住地轻轻叹息了一声,无论如何,总归是个好的开始。
不知道陆景乔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黎湘就这么想着,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起来。
吃过午饭,许绍钧还有公事要忙,因此没有多留便要离开。
“有时间就回来吃饭。”陆夫人说,“家里随时都有人,我也随时都在家里。”
许绍钧听了,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好。”
陆夫人这才又看向黎湘,说:“湘湘,你送大哥出去。”
黎湘听了,点头应了一声。
因为今天的午餐的特殊情况摆在那里,大家都没有提起陆景乔的事,黎湘知道陆夫人这是在给她机会,因此便陪着许绍钧走了出去。
目前是等待开庭的状态,许绍钧又向她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的准备工作,似乎也没别的什么可说。
黎湘却忽然问他:“你打算告诉他这件事吗?”
许绍钧听了,淡笑一声:“由我来说,是不是有些尴尬?”
黎湘想想那个情形,忍不住就笑了起来,随后说道:“不管怎么样,拜托你了,大哥。”
许绍钧看她一眼,说:“应该的。”
*
黎湘每天看着日历过日子,又过了一个月,终于等来了陆景乔的案子开庭。
开庭的那天,黎湘终于又见到了陆景乔。
他还是又瘦了。黎湘看在眼里,心里猛地一沉。
而陆景乔只在被带入法庭的时候看了她一眼,目光沉沉,情绪有些不可辨,随后就往她旁边看了一眼。
黎湘旁边坐着陆夫人和思唯。
陆夫人远远地看见陆景乔,呼吸似乎就有些紊乱了,而在跟陆景乔对视一眼之后,她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竟是有些局促不安的姿态。
“伯母,怎么了?”黎湘问她。
陆夫人目光似乎有些恍惚,“我不该来的,他好像不想见到我——”
“不是的。”黎湘连忙低声道,“他不是冲您,是冲我呢。”
陆夫人听了,这才看向黎湘,黎湘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不想让我看见这样的场面,所以一早就安排了让我去环游世界,可是我没有听他的话,所以他不高兴了。”
陆夫人看着她,似乎怔忡了片刻,随后才又看向前方陆景霄坐在被告席上的背影,久久停留,再没有离开。
审讯进行得很顺利。
检方最终以过失致人死亡罪提起公诉,所有的证据都清晰充足,陆景乔也对发生的事实作出了清楚的陈述,剩下的便是许绍钧在法庭上的据理力争。
第一堂审讯结束,法院并没有进行宣判。
黎湘只在陆景乔离开法庭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