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廉贞一回去,便吩咐了一连串的事情:“准备帐篷、衣物、水、急救药……”
“去领玄晶,能领多少领多少。”
“给我一只青麟兽,带足一个月的食物。”
“另外……”
谢长晖被砸得有点晕:“公子,你这是要去哪?”
“去准备!一个时辰后我要看到东西!”
“是……”
看他脸色不对,谢长晖不敢多说,急急跑出去了。
谢廉贞拿了个空的芥子囊,捡着什么东西,觉得有用就往里头扔,没一会儿,整个房间空了大半。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他喃喃自语,眼睛对不上焦距,只觉得一片朦胧。
仿佛做梦一般,推开一扇隐秘的门,走过长长的走道,直到简陋的石室里站定。
他的意识慢慢清醒过来,看到石床上叠得整齐的黑衣。
稳了稳心神,他说:“这件事得我自己来。”
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神一晃,又道:“别的事可以,但这件事不行。”
分明出自同一个人之口,听起来却是不同的语气,甚至连声线都略微不同。
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说,我自己来!”
“不,”另一个声音很决然,“我已经让了你七年,这件事,绝对不能让。”
“让我?”他讽刺地道,“难道不是抢不过我吗?”
这个声音仍然很冷静:“你怎么说都可以,但是阴山,必须是我去。”
他跌坐下来,扶着石床,呼吸声沉重:“你总是这样,觉得自己比我厉害,打着保护的旗号,将我挤到角落里。是不是觉得我很弱?不如你理智,不如你强大,就连讨人喜欢都不如你!”
那声音带着悲悯:“不,你比我强大得多,但你不懂得控制自己。你知道你一旦失控,会带来怎样的灾难,否则,为什么会有我的出现?”
“呵,呵呵……”汗水一滴一滴从额上滑落,但还是咬着牙,“不行!”
……
谢长晖被支使惯了,行动力妥妥的,限定时间没到,东西就已经准备妥当了。
他不知道公子要去哪,但准备这些不是第一次。以前就常这样,准备好东西,公子就会把自己关起来,短则两三个月,长则大半年。
这个时候,他就要装不知道,反正公子总会自己回来的。
不过,这件事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公子失踪了六年,回来后就一直安安分分的,他还以为已经好了,没想到……
通知王妃,一定得通知王妃!
谢长晖带着一大堆东西回到第五宗,却发现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熟门熟路地走过去,打开密室,然后把东西留下,小心地关上门。
做完这些,自己牵了一只青麒兽,往天运城赶去。
……
紫宸殿内,王妃怔怔地坐着。
听说谢长晖求见,勉强打起精神,召他进来。
“王妃!”谢长晖来不及见礼,看到她,开门见山,“公子……公子又病了。”
王妃一惊:“什么?”
谢长晖飞快地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王妃越听脸色越难看:“你有没有留下记号?”
谢长晖点头,这件事他怎么会忘?每次公子犯病,他都会在公子的行李里留下特殊的记号,让王妃知道他的行踪。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犯病了?”王妃拧着眉头。
这次谢廉贞回来,不但腿好了,整个人精神面貌也不同以往,她还以为他真的好了,没想到……
是那件事吗?也对,刚才自己也是因为这件事心绪不宁。阴山,那个地方是他们母子的伤心地。
可是不行啊,他这样去阴山,会出事的。
“你回去,管好第五宗。”王妃冷静下来,如此下令。
“是。”
谢长晖告退,王妃立刻召来夏侯珊。
丁青青事件后,王妃吸取教训,建立了紫宸殿议事制度,将权力分摊出去。夏侯珊的权柄收缩,如今多为王妃办一些私务。她是个聪明人,不但没有丝毫懈怠,办事还更加尽心了——王妃从不亏待功臣,她可不想成为第二个丁青青。
“两件事。”王妃略一思忖。
夏侯珊躬身:“请王妃示下。”
“第一,传信给九瑶宫,请陆姑娘尽快来中州。第二,马上派人去阴山,寻找公子的行踪。”
夏侯珊愣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
“怎么,有难处?”
夏侯珊忙道:“王妃容禀,我们不久前给九瑶宫传过消息,没有意外的话,陆姑娘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属下稍后传个消息确定下。”
“好,你看着办。”
“王妃,寻到公子后,我们该怎么做?”
“带他回来。”王妃毫不犹豫,“不管他在做什么,带他回来。”
“是!”
夏侯珊退出去了。
王妃心情糟得不行,拿起奏本,又“啪”的一声扔回去。想想又烦,拿起来再扔回去。
先是扔桌上,烦起来扔地上,最后摔了一地。
侍女听到声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过来一看,呆了呆,没敢说话,悄悄地挨墙站着,假装自己不存在。
王妃扶着额头,吁出一口气来。
她从小就有这个毛病,一烦躁起来就想摔东西。这些年身居高位,知道自己一点情绪外露,就有可能引来动荡,便将自己修炼得八风不动。
可是,以前她不是这样的。不高兴就摔东西,师父纵容她,师兄哄着她……
想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