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剪整齐的树木,掩映着一间宫观。微风过耳,钟声悠扬,没想到喧嚣的天运城里,竟然有这么一个闹中取静的所在。
陆明舒随着谢星沉进了宫观,却见他老马识途一般,左弯右绕,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碰到。
最后到了一处偏僻的园子,借着假山的遮掩,随手拔了根草叶,捋平后放进嘴里,吹出一声。
连吹数声,他停了下来,往假山一靠,默默等待着。
过不多时,外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道姑冲了进来。
看到他,那人又惊又喜,难以置信,好不容易压低声音唤道:“表哥!”
这道姑不过二十来岁,身穿百衲衣,头戴莲花冠,手持拂尘,一派出尘模样。
要不是亲眼看到,陆明舒简直不能相信,嘉妍县主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如今这样,哪还有当初刁蛮县主的模样?
谢星沉微微一笑:“嘉妍,好久不见。”
嘉妍县主差点掉下泪来,好不容易忍下激动的情绪,上前抓着他道:“表哥,这几年你还好吗?你怎么胆子这么大?还跑到京城里来!看看你穿的什么,真是受苦了……”
陆明舒很想翻白眼。受苦?他那身衣衫,看着毫不出奇,布料可是从天轮里换来的,短短一尺,价值十来个玄晶,这一身当初她输的一百玄晶都不够!
“咳。”
听到清咳声,嘉妍这才发现陆明舒倚在假山里侧。她倒是直接翻了个白眼,转身把陆明舒挡在里面,自己拉着谢星沉说话:“表哥,这两年你去哪了……”
她叽叽喳喳问了一堆问题,谢星沉抬手挡了挡,道:“我没事,好得很。这次回来,有事情要办,来这里也是找你帮忙的。”
“帮什么忙?表哥你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谢星沉道:“你帮我安排两个身份,能够在麒麟会期间进七真观的,还有……”
他一边说,嘉妍一边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都是小事,交给我好了。”
“多谢你了。”
“你跟我说什么谢?”嘉妍道。
“好,那就不说了。”他看了看外头,“我们不能耽搁太久,你回去吧。过两天我来拿东西。”
“这就走了啊!”嘉妍依依不舍。
谢星沉笑道:“没办法,我现在见不得人,让别人瞧见就不好了。”
“好吧……”
他朝陆明舒使了个眼色,两人正要走。
“等等!”嘉妍说,“你先走,我跟她说几句话。”
她指了指陆明舒。
谢星沉挑了下眉头:“你们有什么话好说?”
嘉妍跺脚:“反正有话要说!”又醋道,“你就这么护着,我又吃不了她!”
收到陆明舒的眼神,他点头:“好吧。我在门口等,你们快些。”
“知道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嘉妍县主瞅着陆明舒,冷笑两声:“陆姑娘不是春风得意吗?也有东躲西藏的一天?”
陆明舒抱着剑往假山一靠:“还好,这日子我是过惯了。县主想说的就是这个?”
“哼!”对方根本不接茬,嘉妍也没法,只好就此打住,说道,“陆明舒,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了。我就想问,你是真心对我表哥的吗?”
陆明舒淡淡道:“我没有跟别人交代事情的习惯。”
嘉妍脸色一沉:“你以为我想管吗?你要自己一个人,我理你呢!总之,给我听好了,表哥现在什么都没了,只有你,要是你对不起他,我不会放过你的。”
“多谢忠告,还有吗?”
嘉妍被她的态度气到了:“你答句是能死啊?”
“……”陆明舒道,“县主要是没的事,我就先走了。”
嘉妍县主狠狠瞪了她一会儿,气得一甩拂尘:“滚滚滚。”
“告辞。”
陆明舒出来,和等在园子门口的谢星沉会合,两人原路返回。
出了宫观,她才问:“这是哪里?嘉妍县主好端端的,怎么住在这?”
她记得,当年逸郡王被囚七真观,嘉妍县主并没有受到牵连。王族就这么点血脉,除了石宇就是她了。她还是县主,仍然享有地位和食邑。
换句话说,她还可以当金尊玉贵的县主,何必穿成这样,住在这宫观里?冷冷清清的,实在不像嘉妍的性格。
谢星沉道:“别对她有偏见,嘉妍本性并不坏,就是不懂事。她在这里修行的,这几年性子磨得差不多了,修为也大有长进。”
陆明舒瞟着他:“喂!我从来就没对她怎么样好不好?明明是你这个表哥,毫不留情打她的脸。”
谢星沉失笑:“说的对,我的错。”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嘉妍其实很可怜。她母亲很早就去世了,逸郡王宠她的方式就是放任,很少有时间陪她。有时我闲着无聊,陪她玩一会儿,她都很高兴。就算之前我那样对她,她都不在意,只记着我的好。”
“相比起来,以前的我才是个混蛋。从来没有真正对她好过,有时候还嫌她烦,觉得她太蠢。”
以前的谢廉贞是个什么德性,不用他说,陆明舒也是见过的。
“这是大彻大悟,痛改前非了?”
他看过来,目光含笑:“你觉得我需要改,那就改。”
陆明舒没接话。
走了一阵,她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
陆明舒一拉他,躲进一条小巷。
外头,有人走过,声音传了过来:“付掌门好兴致,一个人逛天运城。”
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