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了,朝儿,快去给阿姨倒杯水。”陆朝奶奶显然受宠若惊,心道莺莺才送呢,怎么做妈妈的也送?但到底没给问出来。
“不用不用,我不渴,马上走了。”
可陆朝已经转身,去洗杯子。
卢兰尴尬地笑了笑,余光打量客厅,祖孙二人住的话,房子就显得很空旷,却非常干净整洁。
忽然,目光落定在远处的木桌上。
眼神有瞬间的闪烁。
极快收了回来。
陆朝双手递给她茶杯,卢兰有些颤抖地接过,趁机近距离地仰头看他。
少年初露男人模样,深邃的五官,清澈的气质,明明很干净,可卢兰却大相信在这副躯壳下,也有高尚优秀的灵魂。
低眉喝了口水。
卢兰偷偷瞟了眼那张桌子,上面有个瓷盘,里面摆着两块切好的八宝年糕。
自己做的年糕,怎会识不出?
明明是她在家做的年糕,又怎么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
头昏昏沉沉,几乎站不稳脚跟。
卢兰有些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这栋房子的,来之前所有的感激全部烟消云散。
她浑浑噩噩在街上走走停停。
瞬息间,所有的怀疑拼凑成整个故事,难怪呢,不是她直觉出了问题。
女儿谈恋爱了,和一个她看不上的孩子。
思绪百般转换,想恨斥沈莺莺不务正业,想怒骂陆朝自己不学好还要牵连她宝贝女儿。
蹲在墙角揉眼睛,卢兰努力保持镇定,面无表情回了家。
沈蔚还在等她,问了声“糕送了吗”?待得到肯定,便困倦地上楼歇息。
卢兰没跟他说,自己一个人默默站了会儿,眼眶逐渐变红。
女儿大了,还有半年即将高考?怎么摊开说?
生生咽下这口气,卢兰对沈莺莺严加看管起来。
偶尔肃穆的眼神看得沈樾都心慌。
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街头街尾住着,年轻孩子们的心思全写在眼睛里。
渐渐地,有风言风语传出。
小镇很小,人们似乎很乐意抓住偶尔的波澜来为枯燥平静的生活调味。
卢兰最先知道。
沈樾慢半拍意识到了这股危险的气息。
只有沈莺莺和陆朝,以及沈蔚一无所知。
自觉没脸见人,卢兰打牌都不肯再去。
沈樾对谁都不好开口,只偶尔在卢兰耳边佯装不经意说几句。
譬如随意地告诉她,陆朝和他姐成绩都提高了;陆朝这次期末考试班级前十名呢,比他姐厉害,是个聪明人;又小心翼翼说玩游戏的男孩子不都是坏的,陆朝其实品性不错。
卢兰听没听进去,他不知道。
但沈樾确实越来越慌,他没听到过别人的言论,却感觉大家看他们一家的眼光不再一样。
这个年代,还是有些女孩子刚满十八就嫁人,不过多是乡下或者家里条件不好的闺女。
卢兰自己学问不大,却知道一双儿女必须得有出息,她没想过要把女儿这么随随便便嫁人。
哪怕之前的林则郎,那是因为家庭条件啊!那是因为他们能送她出国啊!
说实话,她时常有些惋惜。
特别是知道林则郎那么害羞的人还亲自来找过几次莺莺,可惜的是女儿死活不肯有丝毫的动摇。
现在她算明白她的心思了!
再迟钝,沈莺莺和沈蔚也感受到气氛的变化。
这时候离大年三十已经没几天,沈莺莺还在补习,卢兰如今都亲自接送,生怕她和陆朝胡来。
这天下午,卢兰瞅着点儿到了,出门去接莺莺放学,遇上牌友之一,叫王晓丽。
躲避不及,只得同行敷衍。
王晓丽眼神极具深意,两人来来回回说了几句,她眼珠突然绕了个圈儿:“说起喜事,下个月要喝王大哥家闺女的喜酒呢,那闺女才十九,长得亭亭玉立,亲家彩礼给了不少,也挺不错了。”又似乎不经意说,“你们家莺莺长得那么好看,明年是考大学还是嫁人啊?按我说,女孩子也不用读太多书,你们家小儿子成绩那么好,将来指不定要考清华北大呢,给他留些子儿,日后娶个同样是清华北大的老婆,就光宗耀祖了。再说莺莺也不爱学习,只顾打扮了,咳咳,这女孩子心思一转啊,就留不住啦,我听姐妹儿几个说呀,她们看到过好几次莺莺和那个男孩子,咳咳……”
嗓子气得要冒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