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开裂,紧接着一抹流光溢彩的蓝色光影便自那长长的衣衫下摆中掠出,晃花了她的视线。
噗通的水声突然间响起,不过眨眼之间,顾闲影发觉面前的花离已经一头扎进了水里。
她站在水边连忙探身往池中看去:“花离!”
然后她动作霎时顿住,隔着水面清晰地看清了其中的情形。
春日晨时的阳光柔软而明澈,投射在清池的水面上将波澜幻化成片片荧光,顾闲影往水下看的时候,见到的便是阳光与那抹晶蓝交织辉映成一道璀璨万变的梦。
花离在水中穿行,动作轻盈而优雅,衣衫在水中漂浮绽开,身后原本的双腿已经被一条巨大的蓝色尾巴所代替。
那是一种顾闲影从未曾见过的惊心动魄的美,那条鱼尾遍布着流光溢彩的鳞片,每一道的明媚光芒都像是为它而生的点缀,每一瞬的水波荡漾都仿佛天地间最拂人心弦的颤动,它诉说着古老优美的故事,也仿佛流淌着天地动人的歌谣。
那才是花离,真正的花离。
那一瞬间顾闲影站在岸边看着水中的身影,突然之间觉得耳畔流逝而过的风声都是动人心魄的回响。
水声再动,清池中泛起圈圈涟漪,花离半身浮出水面,抬起头静静与岸边的顾闲影对视。
透明的水珠顺着长发滑落,衣衫贴着身子隐约可见轮廓,那双深蓝的眸子裹着日月星辰的明亮注视着她,看得人心沉沦不知今夕往昔。
顾闲影笑了起来,眼圈微红,不知何故。
花离似乎看出了顾闲影的情绪,动作缓缓地游到了她的面前。
顾闲影靠近了他些,俯身在岸边迁就水中的人。
耳畔有风过花落,花离在水中微微直起身子,抬起手轻轻触碰顾闲影的眼睛,轻得像雪花落下时候的轻颤,拂过顾闲影的眼睫。
指尖的水沾湿了长睫,顾闲影忍不住眨了眨眼,衬着眼眶的微红便像是哭过一般。
然而顾闲影却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来。
她家小鲛人自己爱哭,却偏要搅得别人陪他一起哭。
花离终于被这声惊醒过来,霎时间风花雪月好似都失了梦境般的模样,他低头重新沮丧起来,声音浅浅的道:“我的腿没了。”
顾闲影心下好笑,顺着花离的话安慰道:“别担心,我说过,不管什么样子我们都不会分开。”
“可是不一样。”花离连连摇头。
顾闲影觉得花离着急得有些不同寻常,不禁问道:“嗯?”
花离顿了片刻,视线晃过顾闲影的面容,终是不甘地道:“不一样。”他憋了半天还是同样一句话,只是这次语气却有所不同。
在见到花离的尾巴之后,顾闲影突然间便不再惶急了,因为她突然之间觉得,没有什么是需要担心的。
她与花离相伴在一起,不论是什么模样,都是幸运。
她期待着见到花离的任何模样,也为他的任何模样不可自拔,这是一种微不可言的小心思,但却不是能够告诉花离的心思。
所以她开始有些好奇,不明白花离的话是为何而来。
顾闲影蹲在地上,轻轻托着花离的一缕长发道:“哪里不一样?”
花离犹豫不过一瞬,终于还是坦诚道:“跟我想的不一样。”
顾闲影摆出了认真倾听的模样,花离才刚说完这话又习惯性的脸红起来,见顾闲影这模样,仍是鼓起勇气说下去道:“我记得那时候我在殿里,那时候你刚从外面回到白羽剑宗,你说你休息几日想去江南看看,你说等到将来,你就来深海寻我。”
听见花离这话,顾闲影面上笑意犹在,目光却渐渐变得深远起来。
那对于顾闲影来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她自己都有些记不起来,四百多年的时间让那些过往与现在相隔了天堑,但对于沉睡数百年的花离来说,一切都还在昨日。
纵然已经朦胧不清,但顾闲影依然记得那时候的事情。
那时她虽拜入白羽剑宗,却依然心念着天地宽广,成日里往山下跑,身上也没带什么行李,只抱着怀中的一支白螺,随处行走便是明日。
那是她某次从外面游历回来,她对着白螺说着沿途的风景与将来的事情,却没料到那一趟回来,她便再也没能离开。
顾闲影已经不记得那时候的心情了,许多事情不去回忆,便能让自己免于再想起次次的不甘。
但花离记得,花离轻抿了唇,紧盯着顾闲影又道:“那时候我一直盼着你能来看看过,哪怕一眼也行,可是我没想到没过几天我就听见你说……你说你来不了了,以后都来不了了。然后我听见你哭了。”
顾闲影怔了怔,没说话。
花离小声道:“那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哭,我想安慰你,我一直在安慰你,可是你听不见。”
白螺的声音要很久才能传到对方的耳中。
虽然那时候听不到,但顾闲影知道,后来她听见了白螺里传来的声音,她知道那时候她哭了多久,花离便一定在旁边陪了多久,念的说的全是她的名字,徒劳却依然执拗地想要安慰她。
顾闲影尚未及开口,花离便又道:“我那时候想,我一定要见到你。”
这话几乎不像是花离会说出口的,顾闲影有些诧异的看向花离,这才发觉花离虽是说着,面颊却早已红透,竟是压抑着心底里那点想要一头扎进水里的冲动也要将这话说出来。
微微偏过头看着水面,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