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晰的认识到他已经死了,那只是他的尸体,但是我仍然感到又敬又怕,同时还有种深切的悲怆。我悲怆的看着他的尸体划破天际,坠落深渊。
我们在塔楼上,而他掉下去了,看不见了……
在最后一秒,我仿佛看见一座塔楼顶端劈过一道闪电,同时还有一个满身雪利酒味道的老巫婆——我都不清楚她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出现,如此悄无声息而又融入自然。我感到极度的讽刺,以及某种可怕的、让人战栗的力量。
尸体……
景色再变,我再次飞入黑暗。
黑暗是我的祖母,我似乎永远脱离不了她。我模模糊糊的意识到我在经历某种梦境。
我的某部分对此表示反感——这些让人恶心的梦境我一点也不想经历。至少,请不要有那些见鬼的死亡,不要有那些仿佛亲身经历的情绪……啊,如果只是黑暗的话我勉强接受……
不过显然这个愿望就是白日梦。这次梅林甚至没打算让我有一丝幻想,让我直接出现在一片阴森森的墓地里,四处黑漆漆的仿佛末日降临。不,不只是黑暗,我感觉到莫名的危险气息。
我唯一的安慰是我身前那个比我高大、比我强壮的少年,我的同伴。我仍旧看不清他的脸,正如我看不清其他的任何人和任何东西。在某种神秘力量的驱使下,我本能的靠近他,试图寻求庇护。
一片强烈的绿光刺破我的眼皮,只是一闭眼一张开的时间,我就再次见到了一具尸体……我的同伴死了。他四肢张开躺在地上,看上去还算平静,就像正在安眠——在我见过的所有里边,他是最安详的一个,几乎打破了我对死亡的畏惧——如果死亡都是如此和平而安详的话,想象它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在这永恒的一秒里,他的面孔是如此清晰。我清楚的看进他没有表情的灰眼睛,看进他半张着的嘴巴,看进他英俊而苍白的脸……我的视线的力度大得仿佛要把他的样子刻进灵魂。
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个死去的男人突然变成了烟灰色,他“活过来”了——如此让人毛骨悚然的。
“rry,把我的身体带回去,带给我的父母——”他说。
“我会的。”我回答,塞德里克……我会的……我会带回去的……
“hrr!醒醒!”
天旋地转。
黑暗和各种光怪陆离的景物都消失了,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感觉一阵恶心。
父亲站在床边,正在弯着腰摇晃我,不算长的指甲掐得我生疼。我转头往窗户看去,从那独特的黑暗区分出这是黎明前夕,时间还早得很。
“父亲……我怎么了?”我问,一开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得不行。我的声音完全是哑的。
父亲沉默的看了我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什么,防范什么,最后,他终于回答:“‘塞得里克,我会带你回去’……h,你知道塞德里克?”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见到父亲的想法。
“知道”……哼,他是想说“记起”吧?他在警惕……警惕我的记忆,就像那里边藏着一只恶魔——哈,这倒不是不可能,我自己可是尝到我记忆的厉害了,它们简直堪比最可怕的折磨人的咒语!
但是他试探的语调让我觉得被冒犯。
“我不知道!”我烦躁的回答。
父亲显然紧张过度。同时他的不加掩饰的担忧也让我心烦。
我真怀疑我的记忆问题是他搞出来的——想起来这倒是挺有可能的。
但是我们是父子不是吗?我们的蛇语天赋做不了假,血脉间的悸动也做不了假。我能确定这一点,而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火大——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能放开来讲的?他为什么就这么不信任我?别说我真没记起什么重要信息,就说记起来了又怎么样?从昨天那两个凤凰社那儿我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过去和凤凰社有关,但是我自己都不在意他在意什么?是,那些梦境很逼真,但是我还分得清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过去的就是过去的了,现在我在意的是他!他到底明不明白?
“喝了。”他递给我一杯东西。
啥?这杯东西的颜色很奇怪,味道也不好……魔药?
“这是干什么的?”我问。
“安眠药。”他简单回答。
安眠药……?
我感觉自己被气得连瞌睡都醒了。
“父亲!你到底想怎么样?难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会站在你身边?
他没说话,默认了我的指控。
“好!”我点点头,“好——”我几乎要把这个杯子捏破。天知道我多想把它泼出去,泼他脸上,让他莫名其妙的大脑凉快凉快。但是……看着他一脸警惕的样子,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我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酸。
“不就是魔药吗?”我仰起头一口干掉它。这份魔药的气味很古怪,但其实口感还行,比我想象的容易很多。我喝完它,挑衅的看着父亲。
“今天早上别叫我起床!”我命令道,倒回床中间,用被子死死蒙住脑袋。至于他……哼,管他睡哪。既然他有功夫这时间起床找魔药,就干脆别睡了好了!
沉默持续了很久,我睡不着——这种状态能睡着才怪了——父亲站在床边也没动静、我不想继续这个僵局了,但是父亲没动,我的自尊也不允许我首先妥协。
突然的,他叹了口气:“h……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