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萳菁后来到底趁着一天和程寒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告诉了他赵晋阳的话。只是不敢告诉他后来的事皆是由那一个电话引起。这样的自责她一个人背负就好，何苦又要牵扯他进来。

他最近越发的愁眉紧锁，唯有偶尔叶萳菁逗他开心时才会看见他笑。只是那种笑容总是让人无端的心疼。

原本没指望着他能答应，可是程寒听了她说了一大篇话铺陈之后，只是直截了当的问了一句：“那你呢？周末不值班？”

她没料到他会这样痛快的应承下来，于是赶紧摇头，“我不忙的。”

赵晋阳出院的那一天，程寒一大早便载着叶萳菁去中心医院那边。周末的医院并不像往常一样熙熙攘攘。远远的就听见赵晋阳的病房里笑声一片。走到门口才看见一屋子的人，不但他父母都在，就连前些时候探病的同事也来了几个。

人群里叶萳菁一眼就看到了罗嘉怡，她穿着黑色的雪纺长裙，衬着一张瓜子脸白皙如玉，越发显得明眸皓齿。她们并没有交谈，只是远远的对望了一样算是打过招呼。

赵晋阳坐在床沿上和一个男生聊天，看到她和他一起进来时身体明显的一僵，可是马上笑嘻嘻的打招呼，“姐，”顿了顿，终于看着程寒叫了一声“姐夫”。他记得，他在医院里见过他的。

叶萳菁大庭广众之下被他这样称呼，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只将手里捧着的一大束粉香水百合递到他手里，“早日康复。”

他接过去，凑到鼻尖闻了闻，淡雅馨香的味道。反复看着，直弄的玻璃纸哗哗的响，却像是看不够一样。

赵晋阳坚决不坐轮椅，他一再强调自己可以走着出去。最后还是叶萳菁低低的劝了一句，“还是坐着吧，我推你下去。”这样一说，他才没有真的自己走下去。

墨色的车玻璃后面，他的脸色异常的苍白，颧骨上带着病态的嫣红。叶萳菁站在车窗外，弯腰和他说话。她的呼吸那样近，他试图向后挪，以避开这样亲近的距离。他不知道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失态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他强迫自己把脸转过去对着程寒，“你要好好照顾我姐，我可是把她彻底的交给你了，姐夫。”他没说的是，他把他年少时最真纯的爱情也一并放手。

程寒俯下身，撑着车门道：“你放心。”

他低着头，再抬头时已经笑的灿烂，终于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要求，“姐夫，我可以亲我姐一下吗？”怕他不同意，于是又解释了一句，“纯粹是姐弟之间呦！”

程寒没说话，只是看着叶萳菁。于是她又向前凑了凑，头抵在车窗上。他的吻落在她的眉间，带着火热的触感。唇离开的刹那，脸腾地一下红透了。

叶萳菁只是揉着他的头发，病中不好打理，剪得极短，微微有些刺手。

车子缓缓驶出医院大门，叶萳菁偎在程寒的怀里，看着它并入鼎沸的车流里，直到再也辨识不出来。

赵晋阳从后视镜里看着她一点点缩小，拐角之后她的身影彻底的消失不见。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肆无忌惮的爬了满脸。他从来不曾哭过，原来眼泪落下来竟然是这样一种麻痒的感觉，冰凉的，像是淋过雨。

他的母亲揽着他的肩膀，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竟然瘦的这样快。肩胛骨嶙峋的突兀着，她觉得硌手，更硌心。

程寒照例先送叶萳菁回家，然后才赶去医院。走到一半的时候，接到小姨的电话，说是表妹瑶瑶回来了，问他方不方便去机场接一下。他自然是答应的。

到机场等了好久，却依旧不见陈瑶的影子。正准备放弃的时候，听见身后一声“ha”,声音脆生生的，带着撒娇的味道。他转过身，果然看见表妹就站在身后，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悄无声息的跟上来的。十多公分的高跟鞋，难为她可以像猫一样轻的走路。

瑶瑶撇下行李箱，狠狠的扑到他怀里，“ha，你怎么不接到人就要走！看我回去不告诉外婆，就说你欺负我！”她的嘴巴故意撅的高高的，好像真生气了一样。说到外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外婆，外婆她怎么突然病的这样重？妈妈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是今年大学毕业，所以小姨一直没敢告诉她，怕她忙着论文又要分心，最后两面都难顾。程寒只得安慰她，像哄着小孩子一样。

他带着她直接去的医院，甫一进病房，陈瑶看见外婆安静的窝在雪白的床单里，虚弱的仿佛像一片单薄的宣纸。好不容易擦干的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她赶紧堵住嘴，转身跑了出去。

她再回来时已经重新洗漱过了，又仔细的补了装，眼睛周围特地打上一层鸦青的眼影。已经看不出有哭过的痕迹了。外婆侧着身子躺着，听见开门的声音赶忙睁开眼睛，看到她的一刹那，眼睛里只有喜悦。而这样的喜悦，只会令她心酸到无以复加。

她走过去坐在病床上，“外婆，我回来了。”

外婆笑了笑，那笑容语气无力，总让人觉得虚无缥缈。“你快毕业了，还回来做什么？我没事的。”

陈瑶强忍着鼻腔里的酸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随意自然，“想家了就回来了。我好想外婆的。”

外婆抬起手，似乎想要摸摸她，可是力气却不够。她便低着头凑过去，握着外婆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你看，我都胖了呢！”

外婆爱怜的看着她，“胖点好，别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