藿儿只得出去,等关上了厢房门,总觉得自家主子这两天怪怪的,失了魂一样。
顾言倾将外裙脱了下来,已经湿透了,群面上的水还有些烫手,大腿上红了一片。
顾言倾打开了壁橱,在花花绿绿的裙间,眼睛不自主地找到了那一夜穿的月白色湘裙,猛然间想起,她那天穿的一身月白色,月光又暗,她为了脱身,还喊了一句:“我是厉鬼!”
一心希望沈溪石将她当做鬼魅,难道他真是被自己装的鬼吓的?
这一念头刚冒出来便被顾言倾毫不犹疑地否决了,即便整个汴京城的人都怕鬼,他沈溪石也不会怕!
可是按照时间推算,沈溪石是那晚开始病的,她好像记得那一晚他穿的很单薄,估计又受了寒,又见了她受到刺激了,一时倒有些后悔,那一晚没忍住去了西云大街。
可是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呢?还穿的那般单薄!
门外忽然有人叩起了门上的铜环:“有人在家吗?”
外间的藿儿忙问道:“主子?”
顾言倾道:“没事,你出去看看。”顾言倾从支起来的窗户里看着被叩的轻轻震动的门,不由自嘲:“自个跟前还一堆烂摊子,哪有空儿再管别人呢!”
随手挑了条藕色的罗裙换上。
这边藿儿放下扫帚,擦了手,跑到门口,刚抽掉门栓,外头的人便推开了门,只见一个二十上下的妇人手里牵着三四岁的女孩子站在了自家门口,笑吟吟地道:“你们是新来的吧,我就住你家隔壁,刚看你回来,过来串串门。”
藿儿笑道:“原来是隔壁的嫂嫂,我们初来乍到,还没归置好,不然肯定要先去拜访邻居的!”
那妇人见搭上了话,便就带着女儿自顾地进了院子,“哎呦,这才几天,你们就收拾的这般干净了,这宅子可空了大半年了!我以前和这院里的刘嫂子可好了,这一条巷子,十来户人家,就我和刘嫂子年纪相仿,她走了,我就盼着再来一个新邻居。”
藿儿见这人一点不认生,朝里屋喊了一句:“阿姐,家里来客人了!”
顾言倾已经换好了裙子,出来笑道:“还不知道嫂子怎般称呼?”
“哎,我夫家姓王。”此时王嫂子对着屋里走出来的这一位小娘子看得眼都呆了,心里不由啧啧赞叹,真是年画上一般的人物,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望人的时候,像含了清晨水珠儿一般,又灵动又柔软。
“原来是王嫂子,快进屋来坐坐吧!”
“哎,好,好,大丫,快喊姨姨!”
藿儿上了茶,端了一碟子果脯过来,王嫂子抓了一小把给孩子,自个却不吃,端着青色的水波莲纹茶碗,笑道:“你家可比原来的刘嫂子还讲究,不知道妹妹夫君是做什么营生的?”
实在是顾言倾已经十九了,身形已然长开,再者王嫂子观察了两天,这院子就主仆两人住着,定然不会是谁家未婚的小娘子赁宅出府别居,王嫂子猜这怕是京里哪个大人物置的外室。
前几天夜里,她果见这小娘子一个人趁黑摸了出去,怕是那人家的大妇厉害,那官人不敢露面儿来。
顾言倾见王嫂子的眼睛在她胸口和腰上、臀上来回滴溜,计上心来,低着头淡道:“不满夫人,我夫君前月儿刚病逝,家里人觉得我不祥,将我赶了出来。”
“啊?”王嫂子原含笑的嘴角忽然有些换不过来。
藿儿一早就觉得王嫂子看自家主子的那眼神怎么看着怎么不舒服,此时趁机道: “阿姐,你身上还没好利索,王嫂子这我陪着吧,你快去屋里躺躺,别回头身子又不舒服了。”
顾言倾面上露了点凄容,对王嫂子道:“还请王嫂子莫见怪,等我身子好利索了,再登门拜访。”
王嫂子忙摇头,她可不要寡妇来她家,不是带晦气嘛!见藿儿看着自个的眼神有些不对,又尴尬地笑道:“妹妹身体不好,多休息休息才是,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抱起自己还啜着果脯肉的女儿便往外跑。
等出了门,把女儿手里的东西全抢过来扔在了地上,连吐了两口唾沫,咕哝道:“一大早的真晦气,竟是寡妇,还扮什么柔弱!”看那小寡妇勾人的样儿,回头可得将自家的良人看好了!
藿儿去关了院门,回来对主子道:“主子,你刚才说你不详的时候,可把那王大嫂吓着了,想来再不敢来串门了!”
“我们刚来,肯定有人好奇,过来打探,怕是明儿个,这巷子里就都知道我是新寡了,藿儿,我们找个小营生吧!”
杜姨说她最好换个身份在京中立足,一个晦气被赶出家门的寡妇,完全是被家族抛弃的,她们自然可以不说过去的事儿。
不过寡妇门前是非多,家里还得添置一些婆子。
她来京城,是想查明顾家当年那场大火的原因,以报顾侯府十三年的养育之恩,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寸土寸金的汴京城里,但凡想做些事,没有钱开路是不行的,她不可能一直从杜姨那里拿钱。
“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