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裕山此刻已经再看不出它往日经历过的劫难了,周边建起一座座村庄,开垦出一块块田地,村田合围中,正在庸者主仆清理树木的地方,一座城堡如同飞来一般突兀地扎在山上。门上的无字牌匾,画了一条逼真的断首之龙在上面,本由士兵抬着的“屠龙大王”四面大旗,从右至左插在城堡门前。村庄的人们自外处而来,定居到此,尊奉着屠龙大王的“王权”,仰仗着他的庇护,并相信他建立的这座城堡,会镇住妖邪,让这块土地再无纷争。
他们从来没有信任过任何一个王权,这一点什么人都心知肚明,保留一份怀疑也确保了他们在拮据的生活中精打细算,时有余粮。但是当流寇匪贼真到凤裕山周边作乱时,屠龙军经常会轻易地证明道自己是多么的足以信任。被抓住的匪贼们都会被押送去到原来的凉平城,现在的吞龙口,那些面貌上有些特点的,村民们很快就可以注意到他们出现在了屠龙军巡逻的队伍中,精神面貌却与屠龙军士兵融为一体。小孩子看到往往会很害怕,即便这只大手游离在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保护着他们,但那扼杀天性的手段却让他们容易做一些反抗不了的噩梦,他们或许会对屠龙军避之不及,但现状的稳定似乎会让屠龙军的统治一直到了很久之后的一天——噩梦实现的那天。
城堡之门缓缓打开,门前的道路还未修成,一个矮小的人在门外用一块破布将鞋底的泥泞擦净,走了进去。
他对着几层台阶上端坐在王座上的屠龙大王拜道:“大王,连擘回来了。”
“军师......”屠龙大王说道:“走近一些,最好跨上这台阶,到我面前来,这屋子盖得太大,让咱离得太远。”
“哈!您这番话,莫不是只有当一村长老的志向?”
屠龙大王撇撇嘴,“唉!起身来吧!你真不是个可以畅谈的家伙!将想汇报之事汇报完,就下去忙吧!”
连擘站起身来讲道:“首先,吞龙口方面近期都不会再有人打扰了,我已将主要事务转交给别人,让别人替我照看日常的演练及作息。”
屠龙大王打断他说:“别人是谁?”
“除我之外任何人。”
“继续说吧。”
连擘继续讲道:“其次,加上指派往覆海城方面的几人与随军而来负责王之安全的杜十恶,我们的屠龙七锋已经到齐。”
“那六人是何时来到的?”
“几日以前,具体不记得了,甫到来便被我派去那边对贼龙施下马威,此行带来了我们的两千兵马,正在那处占领,粮草补给皆可就地供应。”
“好!”屠龙大王拍着巴掌赞道:“我们此刻粮草囤积速度极其缓慢,那处贼龙据点的确能帮到不少忙啊!只是......下一次再有类似状况,务必先叫本王得知。”
“是!然后是最后一件事,”连擘继续说道:“我派人到中州地界查探情况,最近有信鸽飞回了。此时的中州啊!妖祸横行,死伤无数,一如吞龙口往日之状。”
屠龙大王却不关心这个,他只问道:“你指派何人前往中州?”他神色紧张,似乎对这问题十分在意。
连擘问道:“大王可曾注意保护您安全的杜十恶已经许久不曾现身了?”
“唉!”屠龙大王连声叹气,“军师!我不会怪你!但你调用我的护卫竟都不过问我的意见吗?”
连擘竟微微露出了些笑意,“王请恕罪,先停我讲完吧!我想,这是一个机会,我们可以依照吞龙口如法炮制,若使中州在握,仍可丰满吾之羽翼。”
“这么快就要与旧朝为敌吗?”
连擘笑意更甚,“非也!此时旧朝正是自顾不周,我等但叫黎民百姓看到我们的立场,赈灾手段便为他们依靠我们提供了理由,大业在屠龙,副业在人心,贼龙覆灭之时,亦将是天下归心之时。”
“这件事......你仍要一人前往吗?”
连擘摇了摇头,“我已叫杜十恶在中州接应,前日也与覆海城方面通过书信,让龚执纣随我前去以护周全。我走后,凤裕山这里就全权交于王你来关心了!告退。”他离门那么近,已转身便能出去了。
屠龙大王苦笑着摇了摇头,连擘做事向来不需要操心也不容别人操心,事无巨细皆是“先斩后奏”,但他未发迹前就是这样,此时的万种苦头也不得不接受了。他缓缓翻开座旁的书本,这便是无所不知的武林奇人八道先生依照人们口中所传编纂的《怪客谱》,记载了一些混迹于或者混迹过中州,特色鲜明又具有一定影响力的人。
一共三十人,不晓得是以武力做标准还是以影响力做标准排列出次序,有些人漏过面儿,有着具体面貌的画像,有的人没漏过面,只是在那特别有特色好辨认的画像上故意遮挡住脸或者直接让他背过身去。这一本的纸张选用,字体书写,装订都称得上是精美,估计价钱也不会便宜,该是专门卖给有钱人给他们茶余饭后作谈资的。连擘改建凉平城时在一户人家中翻出了这一本,托人将它送到这来,连擘着重在第二页做了标记。
这一本应该是较早时候完成的,因为其中并没有记录当前怪客中名气最盛的皇袍客。也因此,铁掌客齐无为仍在第二位。就是那个路中偶见之人,屠龙大王透过浓密胡须认出那副面孔,理所应当的认成是那个理所应当认得他的人。连擘自然是看出来屠龙大王的想法的,不然不会多余做这标记,但他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