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笑了，刚才他也一直在笑，不过无非是冷笑和讥笑，这次却真正是开心的笑。他一笑，满嘴的小白牙露出来，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不知好歹，谁？我？哈哈，孙将军，你很幽默啊！”

孙仲寿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自己说的话哪里可笑，自己又哪里幽默了。他正要问时，突然见那少年动了。孙仲寿之间那少年身形一晃，就不见了踪影，正疑惑间，突听背后有人惊呼道：“在这里啦！”“孙先生，留神背后！”

孙仲寿一惊，赶忙回头看背后，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正疑惑间，又感觉后颈一阵凉风，猛地一扭头，身后还是空无一人。周围众人声音愈叫愈大，孙仲寿知道这少年就在自己周围打转，但无论怎样回头、拧身，却总也看不见他。

孙仲寿心中大骇，这少年身法，直如鬼魅。想他小小年纪，怎么可能练成如此武功，而世上又如何能有这等武功？心道莫非我们给袁大帅祭奠，竟恼了阴间的鬼神，前来捣乱么？

孙仲寿想到此节，双眼一闭，就要说“我投降了”，却不料周围众人又是一阵惊呼，这次竟不是向着自己而发。孙仲寿赶忙睁开双眼，却看见那少年已经回到了树下，手中还抓着一个人，正是李闯手下那刘大哥。

孙仲寿问旁边人道：“怎么回事？”那人道：“小畜生好快的身法，趁大家都留神在孙先生您身上时，一下抓了姓刘的。他身旁那两个武功极好的青年想要挡他一挡，却连衣角都没沾着！”

那少年显然已经拿住了刘大哥的穴道，刘大哥动弹不得。少年拍拍刘大哥的脸道：“刘芳亮，是吧？李自成手下的心腹爱将啊，嘻嘻，居然敢独自身履险地。好了，我这就拿了你去见官！”

刘芳亮身旁那一黑一白两名青年急忙抢上，口中喝道：“放了刘大哥！”

“哼！”那少年看着两人扑上来，双眼一眯，口中冷哼一声，单手一挥，这两人就感觉他袖袍间一股大力涌来，不由自主地被推出了几丈远。两人用尽全力才停下身形，两张脸都是涨得通红，口中喘着粗气，一时间竟不敢再动。

那少年冷声道：“为袁崇焕报仇，一怒连皇帝都敢反，这股义气，我是很佩服的。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要造朝廷的反。你们大概以为我是朝廷的走狗鹰爪，可惜，我不是。我只是一个看到越来越多的造反，让人们生活越来越苦却什么都做不了的人！还有你！”那少年说罢抓着刘芳亮的头发把他脸拽起来，怒道：“你一身的才学，做什么不好，偏偏要投靠李自成。哈哈，少爷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群反贼，天下最大最害贫民的奸贼，就是他李自成！”

这少年正是下山的常印。他说的不错，明末平民的生活原本就已经苦不堪言，原本以为无论如何不会更苦，然而李自成等各路反王生动地给出了实例，他们还能把天下搅得更乱，让人们活得更苦！常印下了华山一路赶到广东，路上看了多少民不聊生、横尸遍野的景象，一想到李自成这些反王居然能把这种场面弄得更加惨不忍睹，心中就充满了杀意。

他确实想反清，但如果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大清朝的建立，那为什么要为这群宵小短视之徒赔上这么多无辜平民的性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