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屁股,加快步子翻出了宫墙。
那只小花狗还等在墙根儿底下,肖无恙问小蚊子:“喜不喜欢小狗儿?”
小蚊子“唔唔”了两声儿。
“忘了,你嘴还堵着呢。”他用脚勾了一下底下的小花狗,“算了,权当你喜欢吧,带回去给你养着玩儿。你放心,我那儿,肉管够。”
小蚊子“唔唔唔”了几声儿。
“对了,”肖无恙边走边说,“得给你取个大名儿,老是叫小蚊子也不像话啊,这顶多算个小名儿,叫着玩儿的。”
“要不就叫安然吧,我认你当个弟弟,你跟着我姓,肖安然。”肖无恙嘿嘿笑,“安然无恙。”
小蚊子又“唔唔”了两声儿。
小花狗跟着欢快地汪了好几声。
***
“文荪砸,我要吃豌豆黄!”郑远连在宫里大喊。
文荪板着脸说:“不成。”
“可我就想吃豌豆黄。”她的语气带着委屈。
“不成。”文荪还是这句。
“文荪子啊……”郑远连眯起了眼睛,“我不会毒死我自己个儿的,我还得长长久久地活着,一个一个把逼死娘娘的人都给送进地狱呢。”
“我还得长长久久地活,替娘娘看遍这大好河山,吃够最甜的豌豆黄。”
第9章由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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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入江南。
潺潺细水滑过列在青石板上的一应拱桥,水边儿上,正支着一个摊子,摊儿前站着一个妇人,大着嗓门跟摊主说话,“下雨了,咱家屋没漏,地里粮食丰收了……对了,你们文人是说‘丰收’这词儿吧?”
摊主是个年轻男人,面皮白净,穿着一身粗布衣服,懒懒散散地提着笔坐在摊子后边。
“对,您继续说。”
“哦对,继续继续,”妇人点着头说,“咱家驴也壮实,爹娘也都壮实,虎子已经四岁了,前些天儿都会在地上画画了,以后保准也是个状元。还有……咱家猪也好,过年就能卖钱了,邻舍家的也都好,咱亲戚也好,都好……”
说完之后,妇人才羞羞涩涩地补了一句,“我也好。”
摊主撑着脑袋听完,然后蘸了墨,在信纸上落笔:
妾将泪和墨,敛衽致书于郎君:
一别经年,家中一切安好,勿念。
另,妾深念君。
写完之后,摊主抖了抖纸,上边黑色的小子字工工整整,处处落笔当真似小女儿情态,娟秀又满卷惹人爱惜。
与摊主懒散的架势半点儿不符。
妇人左看右看,都觉得字儿太少,“这些的不对啊,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不能只写这么几个字儿啊,我就算不识字儿也知道你蒙我呢,这字儿也太少了。”
年轻人笑了,说话端方温和:“您夫君是书生,我们书生之间都这么说话,你刚才那每句话都能用一个字儿来表示,这样儿您丈夫看着也舒坦。”
“真的?”妇人半信半疑,“你可别蒙我。”
“真的。”摊主说。
“那……”妇人试探着问,“那,这封信寄过去,今年过年他会不会回来啊?”
摊主犹豫了一会儿,轻轻浅浅地笑了,说:“会。”
那妇人也跟着扬了一下嘴角,然后看了看那封寥寥几个字儿的信,说:“那能不能在加一句,嘱咐他早点回来过年?”
“行。”
摊主提笔补了一句:
盼君早归。
那妇人这才拿了信,高高兴兴走了。
妇人走之后,摊主又重新铺了一张纸,换了他原本龙飞凤舞的字体,写:下雨了,咱家屋没漏,地里粮食丰收了,咱家驴也壮实,爹娘也都壮实,虎子已经四岁了,前些天儿都会在地上画画了,以后保准也是个状元。咱家猪也好,过年就能卖钱了,邻舍家的也都好,咱亲戚也好,都好,我也好。
写完之后,用镇纸摁在桌子上,风卷着河里的腥味儿掀起了纸的一角,哗哗响得脆生。
这时候,一边围着圈儿闹的小孩儿正在扔沙包,猝不及防砸到了摊主的脸上。
来捡沙包的小孩儿唯唯诺诺,生怕摊主骂他,摊主拿着沙包在手里掂了几下,然后哈哈笑出了一串响亮的笑声,把沙包往上一扔,稳稳地落到了小孩子的手里。
他迎着光笑得无拘无束,跟身后的水融到了一起似的。
远远站着看的那个人,看够摊主张扬恣肆的笑之后,朝代写书信的小摊儿走了过去,看了看被镇纸压住的字体,笑着说:“好字。”
摊主颔首,“过奖。”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那人继续问。
“楚放,小字由之。”
***
都城近日有件稀奇事儿。
听闻太子殿下巡视民情,自南边带回来一名男子,将其安置在了宫外的行宫当中,自那之后,行宫便夜夜笙歌,不见散宴。
民间对此诸多猜测。
据说,太子殿下回都城那日,下船之时,有人有幸得见那男子被吹开的帷帽下的容貌,竟一点不比当日在都城凭借俊俏盛极一时的卫小将军差。不过众口不一,传着传着,便生出来好几个版本,有人说好看,有人说丑,还有人说那男子分明没有脸,只按照太子殿下的喜好随意变换模样,总之,越传越离谱。
我在院子里爬上爬下摘枣儿吃。
北方的枣儿比南方的枣儿个儿大,也甜,就是这树爬起来有些费劲。
我对外界这些传言其实是嗤之以鼻的。因为,我分明就是那当中的主角儿本角儿。
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