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岳一行人原本是由岳州城南城门入城的,进城后右拐顺着大街往前走,寻到了这“老裁缝”店。现在出了“老裁缝”,继续顺着大街打马往前走,不一会儿便到了第一个十字路口。时属正月,大街上弥漫着浓烈的春节气息,这十字路口车来人往川梭不息。
岳州城如此大,去哪儿找个靴店啊?众人心底都积存着这个疑问,不免有些急躁。看着眼前这来来去去的车马人群,大伙儿都不知所措,一行人便将车马停了下来,想寻个合适的人问路。“买甜蔗呢,买甜蔗,又甜又脆的甜蔗哟——”一个小贩高声叫卖着推着一个两轮木轱辘车从眼前走过,车上摆着一堆砍作一尺半长的青皮儿甘蔗。
黄忠骑着一匹大灰马站在队伍前头,闻声灵机一动,冲小贩叫道,“哎,兄弟,等等。”小贩闻声扭转头来问道,“这位兄台,你是要买甜蔗吗?”黄忠道,“兄弟,我等自江西而来,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兄弟可知这岳州城内何处有靴庄?”
小贩一听黄忠不是要买甘蔗,忍不住呵呵一笑,转身伸手推了推车想走,却又看了看自己的脚下。黄忠陡觉奇怪,打眼往小贩双脚上一看,立即哈哈笑出声来。大伙儿一个个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黄忠。只见黄忠冲小贩双手抱拳一礼道,“兄弟,你脚上所穿不正是一双刚买的黑革毡鞋吗?还请兄弟坦言相告,我等众人将感激不尽。”
小贩的脸腾地一下红霞放飞,腼腆地道,“不瞒兄台,此去往右顺大街直行二里脚程,有一个叫‘百足老号’的靴店,坊间传闻为岳州城第二大靴店,兄台你等可前往一看。”黄忠一听满怀开心,随手一扬,两文铜钱便“噗噗”两声落在了小贩的木轱车上,随即调转马头冲众兄弟道,“走,往右直行二里,去‘百足老号’!”只听得身后小二高声喊道,“多谢兄台!”,众人便随着黄忠往右而去。
二里脚程,这对于袁岳一干人等来说,并非难事。众兄弟轻轻一夹马背,跨下的高头大马便撒腿跑了起来,一个个店铺急速的往身后退去。片刻功夫,袁岳等众兄弟就看见大街右侧有一幢两层楼,十二根大柱,斗拱飞檐尖顶,雕梁画栋,气执不凡。
楼前也停着一些车和马,进进出出的人不少,看样子都是来买鞋的。楼左侧高高的旗杆上拉着一条长长的黄布幌子,上面以黑色丝线绣出四个大字,“百年老足”。“到了,这就是‘百年老足’”,黄忠叫道。众兄弟纷纷翻身下马,拉着马缰绳在‘百年老足’前守着,袁岳与秦阳、黄忠、王祥,还有银瓶小姐一起进了店。
“百年老足”的长柜,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儿,身高七尺,颧骨高耸,面色红润,留着两撇八字须,头戴东坡巾,身穿黑棕黑色绣花长袍,稳稳当当地坐在大门左旁柜台内侧。袁岳几人刚从大门进店,老头儿便起身一揖道,“客官大驾光临,小老儿迎接不周,有所怠慢,还请客官不要介意。”
袁岳见这老头儿如此客气,赶紧双拳一抱还礼道,“老人家无须多礼,听闻‘百足老号’鞋种颇多,品质上乘,价格实惠,我等众人特此前来,想买得一双好鞋,赶问老人家尊姓大名?”老头答道,“小老儿姓方,名笑云。”袁岳道,“原来是方笑云方老板,失敬失敬。”
方老板道,“听客官口音并非本地人,客官是路过岳州城吧。”袁岳道,“正是如此,我等自临安城而来,途经岳州城,因急于赶路鞋不耐穿,故此来贵店买鞋。”方老板听罢呵呵一笑道,“爽快,客官你等将鞋选好,结帐时小老儿给你打折。”“多谢方老板“袁岳说罢,几人便在店里打量鞋子来。
岳帅在世时,一家人很勤俭节约,所穿衣物都很普通,并非什么价格昂贵的东西。每每受到皇帝的封赏,黄金白银凌罗绸缎等等,岳帅都将相当大一部分拿去犒赏岳家军将领和士兵,自己留下一小部份以备家用。岳帅一生大小战事上百场,故此一次次获胜后积攒下来的积蓄累积起来也算得上一笔不匪的财富,只是这笔财富比起他犒赏给岳家军将士的那些简直微不足道。
岳帅遇害后,家人为避难逃离江西九江,匆忙中带走了一部份金银,还有一部份来不及带走的,岳夫人吩咐老管家和几名马夫给藏了起来。老管家把这一部份金银藏得很隐蔽,若不是他本人与夫人还有这几名马夫,其它人就算掘地三尺,将帅府翻个底朝天,也很难找到。
正因岳家人勤劳朴实节俭的作风,银瓶小姐从小脚上所穿都是棉制的绣花鞋,那还是岳夫人亲手给她缝制的。
今天银瓶小姐很高兴,这是她生平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鞋子,中原大地东西南北中各式各样的鞋子汇集一堂,看得人兴趣昂然,眼花缭乱,却不知肯买哪一种好。只见店内十几张长桌之上,分别摆放着旱靴、花靴、皮靴、毡靴、单靴、棉靴、云头靴、鹅顶靴等等,这些鞋子又按男女老少和四季时令来分开,有不同的样式与花色,更有价格昂贵和便宜的区别。
眼见得银瓶小姐拿起一双又一双鞋看了又看然后又放下,兄弟们忍不住呵呵地乐了。银瓶小俏脸一红道,“嗯,子安哥哥,你看他们都笑我。”袁岳噗哧一下也乐了,忍不住道,“不止他们笑你啊,我也笑呢,妹妹看上哪双鞋了?”“哼!”,银瓶小姐撇了撇嘴道,“我全都看上了啊,都买回去,慢慢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