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应熊知道,历史上,吴三桂实际上是有机会推翻满清的。在大好形势下,吴三桂却犯了战略性的错误,他饮马长江,本当痛饮黄龙,直捣京师,吴三桂却不过长江,在松滋一停就是三个多月,白白失去了大好时机。吴三桂的谋士刘玄初在重要时候写了封信,劝其渡江北上,他却无动于衷,逗留观望,企图与清廷分长江而治。万一这时他挥军北上,清朝的江山就可能变色,而他却顿足不前。缺少进取精神,是吴三桂最后失败的重要原因,历史就是如此毫不留情。
因为吴三桂的犹豫而未能把握住这次机会,但是康熙皇帝却恰恰相反,调动全国的军事力量,向吴三桂扑来。康熙首先削去吴三桂的亲王爵,然后处死了吴三桂留在北京的儿子吴应熊父子。到康熙十四年 ( 1675 ) 四月,康熙帝已组织了十路大军进剿吴三桂军,甚至将蒙古兵也征调到前线,总兵力在二十万以上。双方的主力都摆在湖南,吴军在岳州,清军大本营在隔岸的荆州,一直对峙着。
康熙帝采取各个击破的方针,西北的******首先被击败。清军首先攻下秦州,总兵陈万策投降。接着便包围了兰州、巩昌。兰州、巩昌相继攻破,清军便围住******的根据地平凉。康熙特派大学士图海为抚远大将军,亲临平凉,指挥战斗。清军以巨大代价夺取了城外的制高点 -- 虎山墩,平凉城失去了屏障,******于康熙十五年 ( 1676 ) 六月归降,西北平定。西北战场的胜利使康熙消除了肘腋之患,并最终可以抽调西北劲旅对付吴三桂,吴三桂的失败便注定了。
吴应熊研究过这段历史,吴三桂初期还是很厉害的,兵力强盛,但在其起兵之后,既没有“疾行渡江,全师北向”,设法以军事上的胜利去推动政治上的成功;也没有“下金陵,扼长江,绝南北通道”或“出巴蜀,据汉中,塞崤函自固”,以建立巩固的后方,而是分兵湖南、江西、湖北,逐地争夺一些战略价值不高的城镇。贻误了战机,给了康熙以从容布置反击的时间。
而且,吴三桂起兵太晚了,在********最尖锐、民族斗争最激烈的时刻,吴三桂信誓旦旦地表示要“矢忠新朝”,对各地抗清义军极尽镇压之能事,最后他却又要“共举大明之文物”了。
吴应熊总结吴三桂败因,一在其战略严重失误,二在无得力继承人,三在台湾郑家和耿尚两藩全在互坑队友;而绝非满清如何强大不可战胜,清康熙帝玄烨又如何英明神武。当时除吴三桂外,另一个本可给满清以致命一击的势力,便是台湾的郑经。在吴三桂攻入陕西,耿精忠同样攻取江西浙江大片土地,逼近江南时;郑经击杀漳州黄芳度,逼和尚之信,拿下了福建的漳州、泉州,广东的潮州、惠州四府,肃清周围清军势力,从继位时兵不满万的窘境,到扩军至近四万人。就在此时,林丹汗之孙察哈尔布尔尼率数千人起兵反清,察哈尔左翼四旗同样哗变,距离京畿只在咫尺。满清把最后守家底的战力连同八旗家奴壮丁合计数万人,都交由图海带领,先去镇压布尔尼了。
郑家作为当时掌握东亚制海权多年的海上霸主,如果挑拣上万精兵直接用来登陆天津卫,满清中枢就算不被直接斩首,也肯定要学二次鸦片战争一般狼狈鼠窜了。而放弃首都逃跑,就意味着满清当时本就不多的威信荡然无存,对各地方汉人官员的约束力丧失,必然是兵败如山倒之势。
当时八旗进关后不到20年,拜天花和持续内斗所赐,其宗王名将死了个精光,连“大宋名将制造机”完颜宗弼这水准的将领都再找不出一个。其八旗精兵更从明末的“满万不可敌”、野战无敌手,腐朽到了人人畏战,只能跟在汉军绿营后面当督战队的地步。李定国的衡阳之战,郑成功的镇江之战和厦门之战,歼灭八旗数都在千人甚至数千,比之明末时砍几百个清军首级就是难得“大捷”,再不可同日而语。
吴三桂对满清“窃我先朝神器,变我中国冠裳”的声讨,和“共举大明之文物,悉还中夏之乾坤”、恢复汉人王朝统治的政治号召,是颇得相当一部分汉人精英之心的。对他们来说,比起满清屠戮汉人之仇,剃发易裳之恨,倒不如宁愿跟随一个汉人枭雄反清,哪怕他之前罪过甚大、人品堪忧。甚至满清方面同样如此认为,将三藩之乱视为一场满人和汉人的民族战争。
三藩声势最大时,一度据有云贵川陕甘湘桂赣闽浙十省土地。内蒙察哈尔汗、青海墨尔根台吉亦起兵响应反清,控制西藏的****五世同样对吴三桂善意中立,屡次为其做“裂土罢兵”的调停。
论战术指挥,年老成精的吴三桂堪为当时一流军事统帅,十万人次的大会战,也是胜多负少。其反清成果,甚至远大于南明各朝历次反攻,号称“斩清兵将900余员”。可惜如此大好形势,却败于吴三桂自己的严重战略失误。吴三桂年老,一心想在云南裂土为王,将藩地传及子孙,实系被玄烨逼迫而反。因此当占据半壁江山后,他没有如朱棣那般孤注一掷、够狠敢搏的决然,而是只想和满清划江而治。若其直取荆州襄阳,然后顺江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