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幽蓝军刀的源鬼深深吸了口空气里飘荡起来的血腥味,一脸的满足和陶醉。
咕咚。班研咽下一大口口水,如同毒品般的鲜血也在不断刺激着他的味蕾,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放弃,虽然已经晚了,但他的内心依旧在用“哪怕是源鬼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遍整栋大楼”为由欺骗着自己的彷徨。
自责和怒火在他的眼中熊熊燃起,这个时候他想到了今晚辰渚对他说过的话,啊,是的呢,有时候妥协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内心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而已。而现在的他不再有机会去彷徨与懦弱了。
月光洒在班研手中的长刀上,然而奇异的却是长刀吸收着那些光华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绯红色的薄纱,而更加妖异的则是班研的眼睛逐渐被染成暗碧色的眼球上一抹金色的瞳孔冷冷注视着眼前表情略有惊愕的源鬼。
血的香甜刺激出了他心中所有的杀意,不能后退,不能后退,不能后退,要回到同伴身边去,绝对要拯救他们!
班研感觉到自己失去的力量和体能在一点点如同细流般恢复充满了自己的体内每一块肌肉,然后他一刀斩出,这次单手的快刀竟然令对面的源鬼向后方滑动了几厘米,而班研却完全没有间断的第二刀,第三刀……源鬼一时间没能够调整自己的刀势,就这样被眼前矮自己一个头的少年几乎破防。
“哇。”这次被刀势震伤的却是对面的源鬼,源鬼吐出一大口鲜血后,却还能灵巧地侧过身试图从侧面的偷袭打乱班研的攻势。
但瞳色变化后的班研展现出的更多不属于人类少年的技能与实力,他疯狂的出手似乎不将眼前的源鬼斩碎便不会停止骤雨般的攻势。
可是,虽然局势转换了过来,那只源鬼的纠缠依旧令班研不能接近大楼寸步。
忽然的,一声枪击声在寂静地可怕的大楼里响起,那是第三层,班研辨析出枪声的来源,可是枪声过去后又是几秒揪心的寂静,然后才是一声小声的呜咽,就像是从一只濒死的小猫口中发出的让人伤心的喵呜。
然而这声呜咽在班研耳中不啻平地炸雷般剧烈,剧烈到让他一个失手肩上就被源鬼斜劈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然而,班研似乎是失去了魂魄般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肩头的鲜血如注。
是小沐……那是小沐的声音。
班研加速跳动的心脏里飞快闪过自己在不久之前还抱住这个娇小柔弱的妹妹安慰着,不让她因为小千和阿渚的争吵而害怕,然而……然而……
记忆终于还是重叠在了一起,那个下雨天,一柄长刀刺入到那个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小女孩娇小的身体里,然后长刀化身成一只白骨似的枭爪又将她拖入到无尽黑暗的炼狱中……
哗。
一道绯红在一瞬间跨越过空间的阻隔,斩断了源鬼的头颅还有他手里精致坚固的狭长军刀。
在班研还未能完全反应过来之前,他仅仅只是看到飞在空中的源鬼头颅嘴巴微微开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是嘲笑?是不屑?是敌视?还是屈服?
班研完全没有清楚源鬼死前最后也是唯一一句话的意思,但他也没有任何的心情和时间去搞清楚这些。
连头都不回一下,班研拖着长刀用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疯狂地冲到大楼中沉重的黑幕里去,决绝而悲伤……
彭泽城前线阻击队和城防军队仅剩下原本三分之一的小队成员,由前向后地包夹源鬼军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只是一个象征性的命令,阻击源鬼的失败和队友的伤亡令所有刚才还倾尽全力奋战在一线的士兵们失去了全部的动力,他们只是颓然地走入城市的废墟里救援着幸存下来的生命。若是什么都不去做的话,这样的失败是会让人发疯的。
辰渚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林殊身后探查起废墟里仅存下去的人们。在这样的惨况之下,辰渚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不过就在刚才他居然亲手了解了一只重伤的源鬼,子弹从那只来不及躲避的源鬼的前脑射入卡在了源鬼坚硬的颅骨里,然后那只源鬼就这样死去了。人类也是可以战胜源鬼的,只要人类不断历练着自己,只要得到了更加强大的力量。十四岁的少年是偏执的,也是容易选择相信的,就从那一刻起少年的内心对于力量的渴望更加强烈了,而他似乎也在这幅由赤红的火焰和鲜血所勾勒的画卷中看到了光明。
直到他来到了那座他所熟悉的废墟里。
那里原本是他们生活了近一年的军事学院,而现在在源鬼一方同样制造出来甚至效果更加拔群的炸弹袭击后,仅剩下操场和摇摇欲坠的老校舍,枪械仓库,食堂,新建起的教学楼和寝室楼全部荡然无存,孩童的嬉笑不再,绝望的哭泣也停止了。
辰渚跟着面无表情的林殊走近两步,林殊闭上眼感知了近一分钟,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否是给予辰渚的暗示。
少尉突然开口问道:“一般你们的室内集会是在哪里举行的?”
辰渚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指了一个方向,那里原本是一座礼堂,而现在却也是一片跟新教学楼连在一起的废墟。
林殊径直走到那里,弯下腰就这样徒手挖了起来。辰渚愣了愣也立即上前去帮忙,但石块的粗粝和沉重马上就让他的手掌起了水泡,但他咬牙坚持着,他其实内心还有着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希望在这片废墟下面只是一片空白,那这样的话纵使让他挖断了双手也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