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微微一怔，苏裳就明白了天照话中的意思。

不过猛然间，苏裳却是想到了一个问题：现在知道了是谁让自己进入那哀伤的思念中，但为什么要让自己看到呢？

于是在这样的思考中，苏裳看着天照完美而且有些狡黠的侧脸。

“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天照轻轻吐出一口烟，看向想的入神的苏裳，与少年游离的目光对上了，便朝他一笑。

“虽然承认你是可爱的青‘春’期男孩，但这样盯着一个‘女’人看，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在天照的话中，苏裳回过神，并且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轻声咳了一声。

不过即便如此，脑中依然是不由想到如果小英与紫的事情来。

小英一个人在森林几十年。

几十年对于妖怪，神明而言大概只是很短暂的时间。

但对于人类，几十年拥有让世界翻天覆的改变，可以让一个初生的婴孩沧桑，可以让一个健壮的人变得佝偻。

苏裳不知道小英是如何度过这几十年的，但几十年里不断地孤独找寻与自责，在她心中那沉甸甸的存在越积越重，是什么让她一直承受的。

苏裳不明白这些，更不明白紫。

知道眼前的人是在等待自己，但却只能以一种‘不存在’的形态陪伴在身边。

明明只需要让对方看到自己就好了。但是紫选择了沉默。

直到最后的那一刻。

“他们的结果从一开始就能预测到，不是吗？”

虽然苏裳是这样告诉自己的，但总觉得明明可以改变，为什么要这样安慰自己，他甚至想，如果自己能早点知道，大概就会避免这样的悲剧发生吧。

“很懊恼自己没有办法帮助他们啊。”

天照的声音再一次让苏裳回过神。

“抱歉。”

“很好奇为什么我会给你看那个吗？”

“恩。”

虽然想到这样说有些直率，不过一时也想不到用什么词语来回答，于是只好坦白说想知道。

蝴蝶轻轻飞起，绕着天照那烟杆升起的烟飞着。

“因为‘缘’的缘故，使得一切拥有生命的存在都有可能产生属于自己的‘缘’。父母家人，亲戚朋友，情侣等等这些都属于‘缘’。但有时候‘缘’没有办法长久，更没有办法完美，就算祈求神明，神明也没办法完善这份‘缘’，因为神明自己也有‘缘’啊，同样的也是不完美的‘缘’。”

听着天照说到这里时，苏裳脑海中不由想到‘天照大神也有缘吗？’这样的问题。

天照‘露’出一份狡黠的笑容，给苏裳一种看穿了脑中想法的感觉，不由轻声咳了一下。

“从诞生的时候就被‘缘’所缠绕，直至死亡‘缘’依然存在。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生命。说起来，如果是你当时看着那个‘女’孩跟妖怪的话，他们的结果肯定不会这么凄美了吧。”

“恩？”

苏裳好奇的抬起头看着天照。

“因为一次偶然，我看到了那个‘女’孩还有那只妖怪，然后就一直在观察他们哦。”

“您没有帮助他们...”

才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这话多傻，如果帮助了，就不会是自己看到的那样了。

“我不会去干涉别人的‘缘’尤其是他们这种从一开始就能预见的‘缘’。而且，如果我从一开始就出手干涉，恐怕他们之间的‘缘’就不会是那副场景了。”

苏裳皱着眉头：“就算是这样，但您就这样袖手旁观未免太过冷漠不是吗，您知道对于人类而言几十年独自一人代表了什么吗？如果，如果小英能早些看到紫，那么这几十年她肯定会过的更开心吧。”

“你确定是这样吗？”

天照微微一笑，对于苏裳的不敬倒是丝毫不在意。

大概是没有料到天照会突然这样问吧，让原本稍微有些‘激’动的苏裳顿住了。

“如果我真的出手，你认为他们就能开心吗？”

天照重复道。

苏裳皱了皱眉头，虽然很想点头说是，但就这样让他回答，却是出现了迟疑。

“你并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没有出手，只是看着他们之间‘缘’的发展，当看到他们的结局时，我发现我没有出手是正确的。”

“但如果出手或许又会是另外一种更好的结局吧。”

虽然不怎么想承认，但想到小英与紫最后离开时脸上的微笑，让苏裳不知道如何反驳天照了。

“呵，真是长成了一个温柔的男孩子啊，就跟你母亲一样那么温柔。不过裳，你知道为什么会有引路娘这种妖怪的存在吗？”

天照突然笑了出来，随后温和的看向苏裳。

“我不知道。”

苏裳依然是很坦率的回答。

“因为她是‘缘’的化身啊，就算人死去了，‘缘’也不会就这么消失，存于世间的‘缘’无法逝去，就会成为引路娘这种神奇的妖怪，将那份‘缘’保留下来化成思念。”

才说完，天照又吸了口烟。

“这小家伙就是那个人类跟妖怪之间的‘缘’所变化的。忘记了，到现在都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会给你看这份思念了。”

天照坐正了身子，手中的烟杆很随意的被她拿在手中，大概是因为不怕被烫的缘故才这么随意吧。

“怎么说呢，大概是想教你怎么做一名神明吧，毕竟你这家伙可是跟你母亲一样的‘性’格啊，虽然也是一样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