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多想一秒都嫌慢,一句话就许下了12年漫长等待的诺言。
她做得到,绝对。水来我在水中等你,火来我也要在灰烬中等你。
他离开后,她轻抚他在她书本上写下的一段英文句子,流畅的连笔潇洒自如,很少能看到男孩子把英文写得如此漂亮,连她都自叹弗如。
“eely。”
很熟悉的字句,她背过这篇散文,名字叫做l。
爱像清晨的阳光。
那一刻她泪如泉涌。
是他给她的勇气,在感情的战场上越挫越勇,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丢兵弃甲。
12年的路,她走到了山穷水尽,而她真的很想知道,他是走到了第几个年头,是因为别的女孩,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才停下了脚步?
摊开一本半旧的笔记本,她一笔一画写下诗句,空蒙的月光下,娟秀的字迹在泛黄的纸上一如蓝莲花般舒展着娇柔傲骨,桀骜得一如她不肯妥协的心。
他曾对我许下
一句非常温柔的诺言
而那轮山月
曾照过他在林中
年轻的皎洁的容颜
用芳香的一瞬
来换我今日所有的忧伤和寂寞
在长夜痛哭的人群里
他可知道
我仍是无悔的那一个
2 背道而驰的星
梦里曾无数次出现这个场景,醒来都不敢再细想,每次都宛如曼桢投入了世钧的怀中诉说这些年等待的苦和委屈,但当他真的走出梦境站在两步之遥的地方,他们却又像是各自曲折各自悲哀的陌生人,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般无足轻重。
贺晨曦遇到了她工作以来最大的麻烦,《梅江晚报》副刊的诗歌苑里刊载了一首反党反社会的藏头诗,而作为副刊版的编辑,她没有及时发现,而是让它堂而皇之地登了出来,造成了很坏的社会影响,新闻总署连夜开了紧急会议要求彻查,她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随即就被停职审查。
最先找她谈话的是编辑部主任,晨曦紧抿着唇听完他的话后,说:“我会承担所有责任。”
主任斜睨着眼说:“好大的口气啊,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后台硬别人都拿你没辙?”
后台硬?晨曦有些懵。
主任看着她云山雾罩的模样继续说:“我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也别揣着明白扮糊涂。我不知道你和市委秘书长是什么关系,当年我亲耳听见他打电话给社长嘱咐你的工作问题。这事发生后社长第一时间给他打了电话,但人家已经发话,这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因为他有所偏私。平日里开会三令五申,政治弦没拉紧就要出麻烦,都给我当耳边风。你一向稳重细心,我也对你最放心,哪知你是在给我攒着劲呢,一整就给我整个大的!闹出这么大动静就是想保你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听起来像天方夜谭,她的近亲远戚中最大的官也只是街道派出所的副所长,她八竿子也拍不上市委秘书长这等关系。但看着主任那笃定的神情,她突然想起这些年耳边总是有人在说:“整个报社藏龙卧虎,但最深藏不露的就是贺晨曦。”她只觉得奇怪,反问:“我哪里深藏不露了?”大家都意味深长地笑着走开,她都只当是他们在开玩笑。
而且市委秘书长她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她的后台?
实际上梅江晚报是她毕业前导师帮她联系的实习单位,一批来实习的有七个人,就留下了她一个人,当时好多同学无比地羡慕,说她运气不是一般的好,连她自己都不可思议自己能够美梦成真,因为她并不是表现最突出的学生,却进了最好的单位。
下班后,她回了趟学校找她以前的导师。导师已经忘记她是谁,只是一说名字就记了起来,笑着说:“贺晨曦啊,记得记得,你不是小沈的那个小女友吗?”晨曦一脸窘迫,急忙摆手说:“我和他只是朋友。”
导师哦了一声问:“分手了?真可惜。”
晨曦只得尴尬地笑。东扯西扯终于扯到了她当年实习单位分配的问题,导师奇怪地看着她说:“你不知道?不就是小沈帮你联系的嘛。为了你工作的事他回了好几趟学校,当时我们几个老师都说这丫头好福气,面都不露,男朋友就把什么都给办妥了。”
突然间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哎呀了一声拍拍脑袋说:“看我这脑子,当年他再三嘱咐我千万别告诉你……”
她想过一万种可能,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毕业的时候,沈宁南已经离开学校两年了,只是某天在闲聊时,手边正好有张《梅江晚报》,她便随口说:“听上届师姐说梅江晚报福利特好,三天两头地发牙膏牙刷洗头水,日用品几乎不需买,能省不少呢,以后能去那就好了。”当时他还嘲笑她就这点出息,想进中南海难点,想进报社只是易如反掌的事。她只一声轻喟,谈何容易。
他竟然还记得。
第二天上班,晨曦递上了辞呈。主任掂着信有些急了,说:“你考虑清楚,现在处分决定还没下来,我会帮你在社长面前争取,你还是再等等。”晨曦摇摇头说:“不考虑了,我很抱歉,连累大家都扣了奖金。”
收拾东西的时候姜晴惊愕到不行,像个鼓噪的母j一样在她身边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