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声音清冷平直:“现在凌晨一点二十三分。”
山雨欲来风满楼,少年周身散发出一种熟悉的威压。
沈稚子手指落空, 愣了愣。
她放轻声音:“我知道我回来得很晚,可是沈湛失恋了呀。你知道的, 失恋的人都没有脑子, 他们需要发泄,需要安慰, 需要人亲亲抱抱举高高。”
顿了顿, 她小声逼逼:“可我又不能对他亲亲抱抱举高高,那应该是她女朋友做的事……问题在于,我是个善良的仙女, 仙女不能眼睁睁看着愚蠢的人类在自己眼前自杀呀, 沈湛一言不合就要跳江, 我怕他想不……”
靳余生忍了忍,实在没忍住。
他反驳她:“沈湛上个月就失恋了。”
沈稚子乖巧地眨眨眼。
她当然不会说,这一个月来,隔三差五,她都陪智障哥哥在外买醉。
要是说实话……
她咽咽嗓子。
不知道靳余生会不会打断她的腿。
犹豫一下,她问:“你很难以忍受,家里人夜不归宿,或者回来得很晚吗?”
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心,可“家里人”三个字一入耳,靳余生的低气压瞬间便散去三分。
他很不争气。
永远没办法真正地向她发脾气。
沉默半晌,他承认:“是。”
“可我平时出去玩,都是跟熟悉的朋友在一起。”她先入为主,帮他将管束的动机确立成关心,企图安抚他,“而且我很清楚自己的酒量,也很少在外面喝酒,你不用担心的。”
靳余生沉默着,舌尖抵住上颚。
他很清楚,问题与酒无关。
是他自己钻进了死胡同。
也许他应该把蛋黄酥放在这儿,什么都不说,直接转身上楼,剩下的由着她自己去猜。
可他一天都忍不了。
自从他开始失眠,精神状况就变得比过去更糟糕。辗转难眠翻来覆去,总是自虐般地强迫想象,某个时间段,她应该跟什么人在一起、在做什么。
热闹是他们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可他躲在暗处,总想打断她的腿。
“不过,你说得对。”见他一直不说话,沈稚子心里很没底。她想来想去,冷静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我这种柔弱的女孩子,大半夜一个人在外游荡,确实很不安全。”
靳余生:“……”
其实他还什么都没说。
“那个,”她又开始试探边缘,“我几点钟前回来,你会觉得不晚?”
这回靳余生很果断:“八点前。”
沈稚子:“……”
他是不是还活在没有发明电的年代!
这个操作系数,难度也太高了吧!
何况这还在放寒假……
寒假啊!怎么可能八点前回家!真以为全世界的人都没有夜生活吗!
她默了默,试着打商量:“凌晨一点前行不行?”
“……”
靳余生的脸色明显冷下来。
“你,你别凶我。”沈稚子怂如鹌鹑,很舍不得地,又退了一小步,“那不然……十二点?”
他沉声:“九点钟是底线。”
“那是你的底线太高了!”
“以前在我家——”靳余生的语调高高扬起,突然在半空顿住。
她好奇:“你家什么?”
必须准时回家,超过一分钟都不行。不可以在外过夜,也不准私自带朋友回家。
后半句话,靳余生说不出口。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不是在他家。
他崩住脸,不说话。
半晌。
“……行吧,谁让我宠你。”沈稚子肩膀一塌,表情平静又不失绝望,“十点,不能更早了。”
不等他开口。
“可是,你这样真的很不好。”她忍不住指责他,“我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要你晚上八点前做完所有作业,做不完就打断你的手。”
“而且,你这个人真的好挑剔,凉了的蛋黄酥就不能吃了吗?这是什么规矩?”
“我给你带的那盒蛋黄酥,路上也凉了啊,那你打算怎么办?扔掉吗?”
“再说了……”
靳余生突然抬起头:“你说什么?”
沈稚子也蒙了一下:“什么?”
靳余生舔舔唇,看着她。
眼中意味不明,不知道是不是藏着惊喜或者期待。
沈稚子气鼓鼓:“你太没有创意了,连宵夜都跟我买成一样的!”
不过也没打算瞒他,说完她站起身,从沈湛背包中捞出纸盒,将它也放到餐厅上。
两盒蛋黄酥,一模一样的包装盒,一模一样的心意。
靳余生沉默一阵,平静地陈述事实:“你见到我了。”
沈稚子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