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只是给她派了相府里最一流的高手。只是,没想到她那次在山上遇见的,是栖霞山三帮九寨的总寨主……所以才有那日我们的相遇情形。而她的父亲,在找她的那段时间里,一月白头。
听着她淡淡的讲述,我由衷叹息,却又由衷羡慕。叹息她空有千金之贵,却没有母亲的疼*。我母亲虽然过世得早,但起码我还是见过几年的,而她,根本没见过,听说是难产而死。羡慕她有一个那样的父亲,十几年如一日地保持着单身,不肯让其他女人进入相府染指他们父女的生活,更挂念她至此。
想想那一个月,我与她同处山林,她的父亲一边疯狂寻找一边急白了头;而我的父亲却独自遁逃……心里的酸楚,不是一点点。
与她再度躺在同一张床上,感慨良多。
她抱着我,一如当年,说:“倾城,你知道吗?你身上很凉。”
我笑:“可是你身上很暖。”
她也笑:“因为我胖。”
我“扑哧”笑了。从来未觉得她胖。只觉得,她像一颗明珠,掌上明珠。
将她搂进臂弯,我不敢妄动,却无比宠溺。
一阵风吹来,她将脑袋往里缩了缩,埋进我的脖颈。我拢手,将她遮了个严严实实,寒风不进。
“倾城……”她伏在我身上开口,声音轻轻地,如梦呓,“我从来没跟人同床过。父亲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是有奶娘带我睡的,可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记得,父亲说,下人与我们身份不同,不可以跟他们同桌而食,更不可以跟他们同床而眠。”
我一震。心头有什么柔软的部位,被击中。
“倾城,其实,一个人睡觉,很孤独呢……”她对我说,又如同自言自语。
我将抱着她的胳膊更紧了紧。
这一刻,突然有种想陪她睡一生的冲动……
“不过我很快就可以不一个人睡了。”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喜悦,“因为我跟表哥定亲了,约定的婚期,就是明年开春。到时候,我就可以跟他……呃……”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停下话头,将整颗脑袋都缩进被子里。
而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轰然震动。
1、8魅惑
冬雪。
纷纷扬扬。
我披着温言送给我的狐裘,站在路口,狩猎她的男人。
或者说,是他的男人——她的表哥,周文。
与上次温言告诉我她在明年开春要嫁给表哥,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左右徘徊,终于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是的,我要勾引他。
周文,杭州知府之子,其母是温丞相的堂妹。
周文为人,文采fēng_liú,仗义执言。这是温言向我形容过的。
我曾经问她:“你怎知他文采fēng_liú?”
“因为他能将整篇《诗经》背诵。”
“嗤。”我冷笑,“我能倒背。”
“而且他写的诗在杭州传诵甚广,听说那里不士子子平时谈诗论赋都会提到他的诗文。”她丝毫没有看出我的不屑,而是一脸崇拜地继续说。
看她眉间已是春光一片,显然已对那人倾心相许了吧?我拼命咬唇,将不屑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然而,还是溜出了一句:“他好看吗?别到时对着他吃不下饭。”
话说出来,我有些惊:这话,有些刻薄啊……
果然,她有些生气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表哥是杭州四大美男之一,怎会让人对着吃不下饭?”
“噗!”我真的忍不住了,笑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啊?大小姐!士子推崇的诗文就是好么?杭州四大美男?哈,你以为青楼选头牌呢!”我实在忍不住,想跟这个不知人间冷暖的相府千金解释一下,“他爹是杭州知府啊大小姐!杭州士子想在杭州混,当然得推崇知府大公子了!什么四大美男?不过是众人巴结知府家的一种文雅玩法罢了!这你都信?你白痴啊!外面人攀附权贵的心有多重,你都不明白!就连他跟你的婚事,都未必没有攀附你爹的意思啊!”
我说完,她已是气得红了脸:“你……你怎么……”
我住了口。见她此时气得脸通红,不禁有些后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她的这个未婚夫充满敌意。
或许是见不得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姐吧?嗯,一定是的!像这种搞不懂事情真相、只一味相信美好的千金女,就该把脑壳敲开好好洗一洗。
然而,看着她鼓起腮帮涨得红红的脸,我开口终究只温和问了一句:“他为人怎样?待你好不好?”
是的,我之所以对那未谋面的男子诸多挑剔,只是缘于不想让自己的姐妹吃亏。嗯!
然……我的自我安慰很快被震碎。
“表哥待我很好,他说过,此生此世,唯我而已。”
当听到她饱含痴情说出这句话,我再度暴跳:“不可能!”
说完我再度吃了一惊:我哪来的火气?
唔,大概是那个未婚夫跟我八字不合吧?所以未见面就先厌烦了。我这样安慰着。虽然,我不信八字。
“你……”温言终于忍不住了,板了脸,“你今天好奇怪,说话很呛人。回去了。”
说罢转身。
我伸出手去想拉,却只拉到空气。
所以,今天我来找周文。
因为我想证明:周文,在撒谎。
是的,不是“求证”,是直接“证明”。
尽管我没见过周文,但我肯定他在说谎。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