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师父”,这一声人却已经是在一里以外了。 相爱是这么美好啊。梅灵砂笑起来,带着一丝羡慕,和一丝心酸。 …… 说过不敢见他,说过怕再见到他。可是,可是现在是真的可以去见他了!可以去见他了!!可以仔细看清他的眼睛,不必一次次在纸上描摹;可以听见他的心跳,不必一次次在梦中惊醒;可以感觉到他的体温,不必一次次在冷风中抱紧自己……这怎么不叫人高兴,这怎么不叫人欣喜若狂,这怎么不叫人焦躁不安? 渐渐的,慕容山庄已经近在眼前。渐渐的,眼前出现了偏院的檐角。渐渐的,房中的灯火刺痛了眼睛。 踏出一步,推门的手却骤然停住。纪悟言停了下来,停在了慕容涤尘门外。 斑驳的树色影影绰绰,恍惚的月光萦萦绕绕。 透过门缝,看着端坐在榻上的人,纪悟言唇边薄薄笑意,眼中却是沉沉哀伤。自己还是忘了。忘了自己许下过什么样的心愿——不是要与他同掌天下?不是要助他四海升平?不是只要他好无论自己怎样?怎么此刻却又忘了? 如果进去了,他们会如何?倾心相爱,永不分离?不,不,不该是这样。自己还要回拾月宫去,那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自己。而涤尘……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如果真有所谓“孽”、“赎”,如果真有武林将崩,那涤尘就是身兼大任之人,自己怎么能误他?怎能误他?! 于是纪悟言停了下来。在离心爱之人咫尺的距离间。 而此时的慕容涤尘,正在全神运功,消融新得的内力。他又怎么知道,自己一心想一心爱的那个人,就在自己的门外。只要他现在推开门,就可以看见他,可以碰触到他,可以永不分离。 两个人,一扇门,相距又何止是千里? 月上中天,时间悄悄的流走。纪悟言借着越来越弱的灯火,看着门里的慕容涤尘。他瘦了,瘦了好多,连下巴都尖了起来;不过气色还好,只是眉间掩不住的抑郁……是因为累了么?他可有好好休息?是不是每天都像这样不知节制的练功?为什么偏院只有他一个人?可有人照顾他起居?纪悟言心中千言万语,却只得生生抑住,只静静看他,静静望他。 烛光渐渐微弱,随风不住摇动,终于熄灭在残烟中。屋内的慕容涤尘缓缓躺倒,拉过一旁的被子胡乱掩在身上,闭上眼,呼吸慢慢均匀。纪悟言看他如此,只觉得心活生生被人拉扯,实在不是一个“疼”字可以说清。又等了一会,方确定他的睡着了,这才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门,又浅坐在床边仔细的端详他。知道他的功力。纪悟言不敢用力呼吸更不敢去碰触,怕惊醒了睡梦中的人,所以只得瞧着看着,目光深深划过他的眉眼,鼻梁,脸颊,最后停在嘴唇。 (46)那天他在亲自己,自己却误会了。 纪悟言无声的笑起来——那天不知道为什么,他脸好红呢。现在想起来,他是害羞了吧。不,也许是吃醋了。因为那次自己三天没回偏院,后来又被他看到丽雪灼如此这般。依他的性子,恐怕是气坏了吧。真小气呢。明明没有被丽雪灼碰到什么,他却还是生了那么大的气,那么用力的咬,害自己真的很痛啊。 可每次自己回忆起来,却是那么的甜蜜。他绯红的脸,因为生气而明亮的眼睛,温暖柔软的嘴唇……哪里有大家说的冰冷?只有自己能看到的他,那么美,那么美,好想把他藏起来——那个只有自己知道的他。 原来有些事,即使是在梦中,也是忘不了的。现在自己还常常梦见那年和他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从树上跳下来,那么美,却紧紧绷着脸儿,让自己傻呆呆的看了好久。 看着这个在梦中也紧紧蹙眉的人,纪悟言眼中尽是温柔疼惜。是冷了么?为什么嘴唇泛着淡淡的白色? 涤尘…… 纪悟言缓缓的低头,轻轻的印上自己的唇。却轻触的瞬间止住了动作。唇与唇并没有接触,隔着已经不是距离的距离。 重新支起身子的时候,纪悟言微翘的唇角苦涩中却已经夹杂了幸福。望向窗外渐渐透明的天色,纪悟言旋身去了隔壁——那原本是他自己的房间。翻出那个和原来一样小小单薄的蓝布包袱,小心的打开,拿出里面仅有的两样东西——一个质地粗糙的玉凤凰,还有一张已经泛黄的纸片。先把那个玉凤凰放在贴近心口的位置,纪悟言又拿起那泛黄的纸。 纸很寻常,薄薄的宣纸,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虽然旧,却很完好,平平的压了四折,保存得很好。纸边却磨得有些模糊,似乎是被反复看过无数边。纪悟言缓缓的打开那纸片,动作十分轻柔。那纸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只得三个字——纪悟言。字体很漂亮,也已经有了些笔力;不过字型却还有些稚嫩,似乎是小孩子的字迹。用手在那字上顺着笔画仔细的摩挲,纪悟言轻轻笑了。 够了够了。有这就够了。天大地大,纪悟言此生有这三个字就够了。 小心的把纸片和玉凤凰一起在胸口放好,纪悟言旋身离去,再不回头。和十年前来时一样孑然一身。只带走了一张发黄的纸条,以及,半个吻。 …… 重新回到拾月宫中,天色已经明亮。纪悟言走进正殿中,他人还没看到,就见丽雪灼已经气冲冲的杀了过来。 “你去见他了?!”丽雪灼尖着嗓子在纪悟言耳边叫,直接就扑过来。纪悟言稍稍朝旁边让了让,让他扑了个空。没有得逞,丽雪灼却也不再靠过来,只咬着牙齿在原地狠狠的跺了跺脚,又举起双手轻击了几下。不大会,大约十来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