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紧紧护住剩下唯一的那一捺。
她想给她打电话,想大哭一场,想把所有的软肋都呈现给她,想扑进她的怀里,想她温柔的臂弯轻抚着她的背,她想,她又不敢,她讨厌这种情绪,讨厌阻拦着她行为的一切念头,但她又什么办法都没有。
笃笃笃,几声高跟鞋蹬地的声音朝她这边过来,她心烦意乱地抬起头,见到来人,生生怔住。
那人挽着头发,西装革领,眼里含光。
她没去想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只是下意识地,一把将她拉过来,死死抱住了。
气息急促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她觉得这是梦吧,但怀里的感觉又真实无比,她紧紧抱着,生怕她一下子消失不见,她现在只有她了。
小予,她唤她。
她没应,她只要张口就会哭出来。
等下就开庭了,你快进去吧,那人说。
她点点头,松开怀抱,揉了揉眼,那人为她理了理额前的刘海,又交代了几句稳定她情绪后,转身便欲先走,秦予晴拉住她,问她,哪里去,那人却不说话了,双方沉默了一会儿,秦予晴先放开了拉住的手,说,“没事,你去吧,等结束了我再来找你。”她决定了,等宣判结束,她就去找她,把一肚子的酸楚都倒出来,不再憋着了。
开庭了,她傻眼了,彻底傻掉了。
千万种可能,也决不要这一种。
原告席上,那人挽着的头发温柔极了,宛如在她老家时那夜的潺潺溪水,低低□□,每一声都刻录在她心上。
她一向气宇轩昂的爸爸,弓着背,佝偻着,对原告的发问供认不讳,周围闪光灯不断。
她坐在下面,看着台上那戏剧的一切,想笑,又面无表情。
她无言地看完了整场戏,那人是怎样的妙语连珠、逻辑清晰,她都听进去了,她很难得地,全神贯注听完一整堂讲话,但没等法官宣判最后结果,她便起身离去。
她走出门外,小跑起来,跑着跑着,逐渐迈大了步子,她狂奔着,逃离身后的所有。
不接受,绝对不接受。
她本想得透彻,她爸有罪认罪,该罚的要罚,她认了,她有事情没告诉安乐,安乐会怎样责备她,她也认了,但她打死没想到,最□□的一幕里,她死死想护住的那一捺也彻底垮了。
从头到脚,冷得发抖,凉意从胸腔的位置扩散到四肢,任何一处毛细血管都不放过。
她僵得要死,动弹不得。
车内,味道越来越浓了。
她缩了缩身子,余光瞧见那人又拣出了一串,胃里翻滚的感觉也是实诚得很,她往腹部捂去,触到一层软绒,才发现身上不知何时盖了一条毯子。
那人还在吃,上头第一颗丸子已经被咬走了,下头的丸子焦嫩欲滴,她也不管了,想吃就吃啊马德,随即伸出手去,一把抢过剩下的串。
秦予晴大口啃咬着,狼吞虎咽,吃完了一串,借着车内的微亮的顶灯,她瞧见这串的竹签居然少了一截,可能是那人咬下第一颗丸子时太急连着竹签也吃进去了吧,活该,她没在意。
直到吃完从她手里抢来的所有串,她方才醒悟过来,这一根根竹签,全都在头上少了一截,正正好,没了尖。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没说话,丢回那些签子还给那人,又一动不动地躺着。
两人就这么在车里呆着,沉默着,安静是打开回忆抽屉的钥匙,秦予晴隐约觉得自己口腔里都是白砂糖和血腥混杂的味道,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了,开口道,“告诉你个秘密。”
“我不想听。”安乐马上接住,她确实是不想听的,那么多年了,她逃避着关于秦予晴的一切消息,但有些内容还是入了她的耳,虽然不知真假,还是一下下痛击着她身心。
可她也明白秦予晴的性子,她想做的事,一定会做,她想找的人,一定能找到,她想说的话,一定会说。
“我怀孕了。”她说。
听不听由你,反正她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很多人看到这里q……别这样……
秦小姐的话都不要乱信……
ppy地讲清楚的……不要弃……
☆、霜冻
而安乐能说些什么呢。
她对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从老家回来后,瞒着赵先生,瞒着秦予晴,瞒着所有人,去拜访了一趟那个人。
雕花的长桌,会客厅的内室,一头坐着安乐,一头坐着秦昌海。
“我知道你是谁。”那人说。
“你知道是应该的,这么久以来,一直派人跟着真是多虑了。”她说。
那人笑了下,双手十指交叉握着放在桌面上,闯荡商界几十年的他,怎会在话语上落败于一个姑娘家,他其实早就猜到这人和她女儿的关系,但当他看到雇佣的人录下的视频时,还是数夜未合眼。
秦昌海可以为了他的家,做一切他想做的事情。
他曾以为他的家很美满,那时的夫妻二人还没有孩子,小公司也处于起步阶段,加上妻子协助他打理事务,每日起早贪黑,也不觉得累,充实快乐得很。
他有一个很好的妻子,通情达理,贤淑知性,有段时间由于公司业务不景气,他将负面情绪全撒在她身上,他看不到背后的她抹下的泪,第二天一早,她照样为他熬好了鸡丝粥,笑着对他说早安,他喝着粥,愧疚的男儿泪一滴滴落下,融入暖暖的粥里,他对自己发誓,就算再怎样,他一定不负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