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也就麻木,进而生出厌恶。她为什么不哭不闹,为什么不像其他妾室一样曲意讨好娇媚乞怜,那样他兴许还能保留一丝疼惜。更可憎的,那个孩子竟然开始有了同样的目光,大而黑的眸子漠然无波,令人烦乱,随时照见他的怯懦。
男人恍惚了一下,模糊失色的往事泛上来,唯有自己辨得出轮廓,望着少年的背影,突然明白为什么会有奇异的熟悉。
那张脸,像极了青年时的自己。
弄不清是怎样的冲动驱使,他追上去瞪着那张年轻的脸,错乱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是不是……我……我……”他想说她的名字,曾经深爱的名字湮灭在时间里,破碎得不堪拾起。“……绯……绯……”
少年冷冷的望着激动得近乎昏厥的驼背男子,一语不发。
以鞘,推开了苍老皴裂的手。
芳草郁郁,庭中缤纷鲜丽的奇花摇曳盛放,招来了无数彩蝶。
一杯温度正好的汤药置于矮几,女子翻着书卷,无意识的端起嗅了嗅,抬手泼向一旁的花丛,半途被一只手稳稳的托住。
“蓝叔叔看着呢。”扶正玉盏,少年低声提示。
女子瞥了一眼,漾起一抹淡笑。
“回来了?”
“嗯。”少年放下一盒细点。“那一带的核桃酥不错,正好就参汤。”
女子蹙了蹙眉,拈起一块点心慢慢品尝。没多久,苑内踏入一个修长的身影,望着渐渐走近的人,她认命的端起汤盏喝了下去。
“回来了,一切还顺利?”入眼爱侣因苦味而拧起的眉,男子浮出笑意。
“很好。”
不曾多说,男子也没有多问,径自抱起了柔软的娇躯。
“我想明日去拜祭娘。”少年的声音很低,垂落的目光盯着地面方砖。
偎在男子怀中,她伸手探了一下,疏淡的字句透出些微关切。
“随你,先下去休息。”
“藏锋。”男子似不经意的想起。“下月初八点苍派掌门之子成亲,你替我去一趟,送些贺礼。”
寂然片刻,少年躬身应是。
待两人离去,拾起掉落软椅上的丝毯极慢的折起,似乎还能感觉到细柔无力的指按在额角。
微凉。
但,很温柔。
“你料中了。”卧房内,男子点了点挺翘的鼻。
“墨鹞说的?”
“我见他有心情买核桃酥,一定是积怨已平。”
她稍稍点了下头,提起一丝好奇。
“为什么让他去点苍?”以往这等事务丢给下属即可。
“这个么……”男子眼神一闪。“点苍派掌门的女儿刚过及笄之龄,据说活泼貌美,我想藏锋也到年纪了。”
另有他一点小小的私心,自然不会说得太细,她无从察觉,轻轻打了个呵欠,由他脱去软鞋顺势歪在床上。
丝被轻轻覆上,身边又多了一个人,热意诱得她习惯性的偎近。
“今天不忙?”
“嗯。”
拉过纤臂缠上自己的腰,他满意的低语。
“睡吧,我陪你。”
阵阵蝉鸣入耳,花香浮动,日影照人。
初夏的和风拂过层层黑瓦,再无昨日风雨的余迹。
命运之可能
很久很久以前,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扬州街头出现了一个摇摇晃晃的人,摸着饥肠辘辘的肚皮欲哭无泪,怀念着麦当劳肯德基大盘鸡水煮鱼,对路边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投以发绿的眼神,痛悔着错入百无一用穿越人的行当,状若痴呆的伫足良久,突的眼前一亮,死死盯住前方。
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在锦绣庄内挑衣料,笑吟吟的捻着一方丝罗,扯了一片往管家抱着小女儿身上比划,粉妆玉琢的小人眼望街上的糖人,扭着要下地,忽被突兀的语声吓了一跳。
“哎呀!这位小千金真是容貌过人骨格清奇,将来一定际遇不凡。”
美人放下锦缎,诧异的盯着不知何处冒出来的黑影。
一身脏兮兮的白衫,面黄肌瘦一脸菜色,唇上粘的八字胡摇摇欲坠,手里还支着一根竹杆,挑着布衣神相四个大字,神色十分严肃。
“夫人,我观令千金的面相清贵非常,天生慧宿聪明伶俐,日后必有一番成就,可惜命中带劫难免破局,如无高人化解,将来定是坎坷流离重病缠身,着实令人嗟叹啊。”摇头晃脑的惋惜,一副铁口笃定的模样。
美人狐疑的看了一眼相士,又回头看揪着管家胡子荡秋千活泼得像皮猴的女儿,尚未开口,一旁的管家放下小人儿捋起了宽袖。
“你这江湖术士休得妄言,平日里混吃骗喝招摇撞骗也就罢了,今日居然欺到我家夫人头上,诅咒小姐得病,吃我一拳!”
砰!
捂着青黑的左眼抑郁良久,好容易摆脱了家丁的追赶,人已到了扬州城的另一端,蹲在一家大户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