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肆戾,却没想过亲眼看来是这样的惊心。什麽温柔婉转,不过是鬼怪的画皮。真正的他,原来是这般的可怕,这般的……令人作呕。 (24)年年岁岁,花灭花落。岁岁年年,人终人散。这是父皇曾经轻吟的句子。其实那时我一直想告诉他,花落自有再开的时候,人散不是还可以重逢?可如今我却觉得自己错了。 随水流红,仿佛季季是相似;可却不是原来的那点枝头芳菲;转身回首,已是千年,红颜已成枯骨,又哪来如风身姿,如水柔情。 我已闭上眼睛,不看外面的人间地狱,可声响却一丝不漏的传进耳中。 一盆水浇过,琴音又醒过来,却已经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听得林逐云的猫捉耗子般的调笑,“怎么,这就不行了?我的手段还没用上一半呢!双臂骨头都碎掉的感觉如何?是不是有趣得很?那再来试试双腿。” 轻柔的笑声和着腿骨碎裂的声音一同响起来,竟是把两腿的骨头也都揉烂了。 过了一会,又听林逐云道,“没想到你这看似软骨头的皮相底下却硬得不得了,那再把你肋骨都捏碎,你看看如何?那时候恐怕不仅是呼吸,连心跳都会全身痛呢!” 又是一阵冷凝的静默。接着就是破碎的声音。 我只觉得心口被压得喘不过气,实在是忍不住再看怀德,谁知他却是闭着眼睛,怎么也不看我。向外望去,我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哪里还是个人,分明就是堆在一起的一堆血肉,原来人断了全身的骨头竟会变得如此,哪里还有明眸皓齿的琴音? 林逐云轻扯嘴角,“你看看,现在的你多美啊,筝见了一定会喜欢。” 月光的下的他依然绝美,却比食人血肉的妖怪更加可怕。我此时却已经平静下来,知道再使不上任何力气,只盼林逐云快快让琴音解脱,且把恨意记下,让这仇这怨缠骨绕魂,来日一一讨回来,定要他也把这些都尝遍。 俯身看过琴音气息咽咽,林逐云终于满意的笑了,“这样就好,筝再也不会喜欢你了,你爱的,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一个。” 闭上的双目中隐隐有晶莹落下,一阵飘粉流香,却又散了。抬头再不看地上的人,他望着天空冷丽冰清的月色,喃喃道,“筝,你在哪儿啊,我好想你,你为什么又走了,和我躲迷藏么?可我怎么也找不到你……别玩了啊,我好怕好怕,怕你真的不见了,怕你真的不理我了……” 听他如此说,我在心底冷笑。放心吧,有了今夜,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你可要等着我。 林逐云垂下头,双肩微微抽搐,又重重吸气缓缓吐出,这才把赶出外间的林自清叫进来,“父亲,这人已经废了。不如就把他放在城门口自生自灭好了,等断气了把头割下来,挂在城门上让那些想造反的人看看。” 我眯紧双眼,这分明是要琴音再多受几天的罪,最后还要被活活饿死痛死,受千人所指,甚至死无全尸。口中一片血腥,牙齿已经咬碎,我只觉得自己所有的温情都随琴音一起逝去,如今有的,只是一腔冷然,心若坚冰,再无融化的可能。仿佛是麻木的看着琴音被重新拖出去,人都个个走光,只留地上的一片血渍斑斓。 怀德这才解开了我的穴道,我却是动也不动一语不发。 “皇上,皇上……”试探的叫我几声,我方才抬眼看他。 “怀德,刚刚林逐云说的朝中老臣们是怎么回事?” 他连忙跪下,却似乎带着一丝欣喜,“那是琴音太子联合朝中一些老臣们的势力做的,不过看来已经被林逐云父子破了计划……” 我冷笑出声,“怀德,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皇上明鉴,”怀德接口道,“奴才是知道,可是……” “可是他们显然斗不过林氏父子,被收拾也是迟早的事情,那为什么你又要穿针引线呢?” 被我点破怀德到也不惊惶,仍是沉沉道,“只有杀了这些德高望重可是又对大业没什么帮助的人,林自清的名声才会更加声名狼藉,皇上才会显出英明神武。” “那琴音呢?方才你点林逐云的穴道可是用了全力?你是不是早知道琴音的母后已死?” 我声色俱厉,怀德却还是镇定自若,“奴才不敢欺君,的确是早料到了。” 一瞬间,我几乎想一刀杀了他。可下一瞬,我只是尽力平稳了自己的呼吸,即使没有他,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于是我笑,“那现在呢?你的下一步计划可是优佳?” (25)end 我问的了然,心中已经是一片澄明。琴音去了,我又成了那个隐忍的皇上,再不会为情失了分寸,再不会为爱错了脚步。其实只要略略一想,也就明白了怀德的计划。睥睨的看着怀德,见他越发恭谨的俯下身子帖服在地上,我心中却只有惨然,这便是他的方法,要我绝心断情,再没有妇人之仁,再没有寻常人为情为爱的优柔。 嘴角压一丝微笑,我接过怀德手中的面具重新戴上,把手交与怀德撑扶,“那就走吧,还等什么?明日回宫后就去优佳那里,朕都有些等不及了。” 怀德深深望我,半晌目中透出惊喜,“奴才谨尊圣谕。” 深深庭院中,芳草萋萋。皇室衰微,连皇上都不被放在眼里,小小的庶出公主又算得了什么?可唯独优佳的扶春宫外戒备森严。我自然明白林自清的意思,原来不过是怕她寻了短见而已。可若是她一死了之,的确是成全了自己的爱恋,却坏了怀德的精心计量许久的计划。一个优佳死了,还会有另一个优佳,皇室的公主不只一人,又怎么毁得去他们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