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徐徐犹动,自觉此招姿态优美,有如飞仙。
此时沈季早已昏厥过去,呼声却仍未了,余音缈缈,犹在绕梁。
我对着沈静悠然一笑:「七王爷今夜格外尊贵,楚寒过五关斩六将,要见到你,可也算是真不容易。」
他的右手腕上已经是血迹殷然,沈静的武功却比我想象中要高,我虽然想就这么废了他的右手,终究还是差了一点。
但是,他毕竟是养尊处优惯了,虽然远远强过江潭,却是绝对比不上哈森。
沈静面无表情的瞪着我,眸色深黑,其意难明,过了半天才淡淡的说道:「楚寒,你竟然能够活着到这里来!原来我还是小看你了。」
「能得七王爷一赞,楚寒真是不胜荣幸!」
心里满是对他的恨意,还有一点终将得偿所愿的兴奋,我笑得假。瞄了一眼无争微动的右手,手中一粒小石子弹了出去,先点了他的穴道再说,他的毒药厉害,我不想又真名其妙的着了他的道。
沈静却是好半天都不说话,只是皱眉盯着我瞧来瞧去,若有所思,又沉默下来,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今天他不知怎的,给我一种相当奇怪的感觉,如果他是想以此来转移我的注意力,那么他无疑做得很成功。
他的心思九曲十八弯,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我没了陪他说笑的心思,冰刃被擦得干干净净,却不入鞘,直接指向他的心口,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气,我直呼其名:「沈静,对我做过什么,你最清楚,这一剑刺下去,咱们从此一了百了!」
如果今夜没有我来,他已是胜券在握,所以现在杀了他,我已然不会再有遗憾,人生苦短,从没想过会跟他就这么纠缠上一辈子。
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拜他所赐,楚寒从此知道生命的可贵,从今以后,诸位师兄如何,沈静曾对我怎样,都是昨夜黄花,一枕黄梁,天下之大,不知还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呢,若不去看看,岂是不太对不起自己?
我刺向沈静这一招,名字就叫做「海阔天空」。
剑光闪过,沈静才从那种莫名其妙的呆滞状态中回复过来,如梦初醒一样,眼看躲不过去,索性就此一动不动,直视冰刃,突然低低地吐出了三个字来:「吴、剑、琴!」
!
冰刃剑倏然止住,停在他喉头前只有一寸的距离,剑气丝丝渗入皮肤,我的声音冷若寒冰:「剑琴现在人在哪里?」
沈静低头看了看冰刃,突然笑了,「我还从来没离死亡这么近过呢……」他的眼睛又变得灵活起来:「他在哪里,我当然不能告诉你。但是,我保证,只要你这一剑刺下来,你就再也看不到他了……而且,你真的就这么想报仇,连自己的解药也不要了么?」
「杀了你,剑琴自然就会好找得多,至于解药,」我看了一眼不能动的无争:「这和尚贪财好利,你死后,就落在他身上,我放心得很!」
沈静一下子笑得更像只得道的狐狸:「也许,你说得都对;但是也或许,你说得都不对。我在这里一死,那里可能就有人把剑琴一刀杀了,这药是秘制,也可能无争也没有办法,这两样,我不知道哪一样对你更重要一些……你想不想跟我睹赌看呢?」
我心中一颤,拿不准沈静是不是在诳我,但是……这个人,一向无情无义惯了,没有什么能比他自己重要,行事又谨慎,真的有这样的安排也说不定,要是万一我料得不对……我自己也就罢了,剑琴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绝不能拿他来冒这个险。
左思右想,并没有两全之策,要我就此放过他,我却是说什么都不甘心。
眼睛扫到他仍在流血的右手,我开出条件:「把剑琴还我,我今天就饶了你的性命,但是我会要要你的一条手臂做为抵押!」
沈静状似为难:「一只手……可不可以让我先想一想?」
我冷笑:「如果你是想要用缓兵之计,在等哈森来,那我劝你就还是不要再费心了——他已经身负重伤,就是来了,也救不了你!」
沈静长叹,「楚寒,何必这么欺人太甚?」
做贼的如果不喊捉贼,被捉的就是自己。我不再说话,剑尖却又往前移动了一点,在这种情况下他虽然做不了什么,但是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你考虑得怎样?」
远远的传来清晰的打更声,当当当响了三下,如果那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我本该还在清心小筑。沈静眼中精光一闪,不知想到什么,却似乎一下子松了一口……气?他表情却又变得更深沉了,默然半晌,突然正色说道:「楚寒,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对你道歉,尽我可能地补偿你,再把那天……碰过你的人统统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