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
“大人?”王猛小心地唤了一声,却不见子衣回应,偷偷一瞧,子衣依旧愣愣怔怔,便又大声唤了几次,仍无应答,当下就着了慌:大人莫不是被钱小姐打傻了?
王猛将子衣扶出林子,寻思着若是这么进城,一旦被人瞧见,潇大人日后岂非要惹人耻笑?便去白马寺里借了马车,载着子衣急急忙忙回城去。
才进了城门口,王猛不放心地挑了帘子向里望了望,见子衣仍是发呆,忍不住道:“大人,要不要先去寻个大夫?”
子衣默然摇了摇头,王猛心中却是一喜,稍稍松了口气,大人终于有反应了!
“王侍卫,你家大人可在车里么?”
王猛回头一瞧,认出乃是尚婉清的贴身丫鬟——莲儿,遂道:“实在是对不住,我家大人今日身体不适,需立刻回府休息。贵府小姐若有事,烦请莲大姐转告一声,待明日再说罢。”
“好你个王猛!我送封信都不行么?这信可是事关潇大人的表妹——卓小姐!”莲儿皱了眉,故意拖长了声音道。
子衣捧着信,双手禁不住有些颤抖,又看了一遍,那信纸上只有寥寥数字:“婉清已知子衣身份,望能赐见。”她果然早已知晓了自己的秘密!
王猛见莲儿依旧站在马车前,奇道:“莲大姐,我已将书信给了潇大人,大姐不回去交差么?”
莲儿笑道:“我家小姐说了,要我等着请你家大人同去呢。”
空气中散发着微微的花香,那个盛装以待,红霞辉映的艳丽女子倚在栏杆处,听得身后的脚步声,嫣然转过身来,登时蓬壁生辉彩云满屋,一双妩媚娇柔的眼波,充溢着无尽的风情,无尽的哀怨,似在无声的责问,那姗姗来迟的人儿为何如此的不解花语?
“子衣果真要迎娶钱小姐么?”
眼前的人儿还是那般不懂风情,只侧了头望向一边,一只手捂了半边脸,声音也似十分遥远:“既然尚小姐已知子衣身份,就该对子衣断了念头。”
“婉清若不写此信,子衣是否…子衣,你这是怎么了?”婉清近前突地瞧见子衣半边脸红肿老高,顿时惊得花容失色。
子衣一面闪躲着,一边慌张道:“没什么!”
莲儿早取了冰块来,婉清亲自为子衣敷上,又轻轻地抚了抚子衣的俊容,半是心疼半是幽怨地道:“子衣又惹了哪家姑娘的桃花债么?竟得如此惩戒!”
子衣苦笑不语,婉清微微一怔,心中已有所悟,盯着子衣道:“莫非子衣已将实情告知钱小姐?”轻叹一声,又幽幽地道,“子衣定是不舍君然小姐,故而讲出自己身份以拒绝钱小姐的婚事。子衣果真就不曾想过么?君然小姐之端庄守礼决不在钱小姐之下,子衣又如何肯定君然小姐就能接受此等逆伦之事呢?难道子衣此时仍不肯体谅婉清的心么?”
子衣脑中“轰”地一声,仿佛自己长久以来的支柱突然间支撑不住,开始摇摇晃晃,已听不到婉清后面说什么,只口中喃喃道:“君然她真的会不要我么?”是的,钱小姐都如此反应,君然她一向十分重礼,要是知道自己竟是如此样人,会如何看待自己呢?
婉清才沏了茶,一转身,已不见了子衣,忙放了茶盏,追出房门外,却见子衣已茫然步下二楼,莲儿拦也拦不住。
婉清急道:“傻郎君!这个样子如何出得门去!”忙随着步下楼梯,才追了几步,忽然停下,呆望着子衣出了花满楼,方带着淡淡的惆怅缓缓转身,望着二楼大厅一角那个十分儒雅的身影,轻轻地道:“君然小姐,可否移驾与婉清共赏花茶。”
那个儒雅的人儿纤纤转过身来,正是秀丽绝伦,如清荷出水,如晨曦雨露,只不带人间一点烟火的天上海棠,瑶池仙子——卓君然。
王猛扶子衣上了马车,担忧地道:“大人,您……”
“去书院,我想在那里一个人静一静。”
“是,大人。”
君然和婉清静静地立在一阁间外,望着花满楼的后院。
“君然小姐可注意到刚刚进来的两个人?”
君然微微点头,婉清深深地望着她道:“前面进来的,是一个真正的男子,而后面进来的,乃是一个乔装打扮成男子的女子。”
“不错。”
婉清望了望君然的神色,轻声道:“那个男子,来找的也是一个男子;那个女子,乃是数月前来洛阳的江南红花戏班的班主,她的相好——也是一个女子。这些人平日里只在晚间来,只因他们的相好生了病,以至他们放心不下白日里竟也来探望。”
君然未有所动,只坦然自若而立,迎着婉清的目光,静静地听着。
婉清微微停了停,接着幽幽道:“花满楼从来未断过这样的客人,这也是婉清猜知子衣身份的原因。君然小姐当日的疑惑,如今是否已然明白,婉清所指,子衣乃是最坏的那种可能?”
君然侧了头,瞧着那步履匆匆容色焦虑的女子,淡然一笑道:“那又如何。”
婉清愕然惊怔,禁不住娇躯震颤,直扶了栏杆才稳住身形。
丽正书院内十分喧闹,王猛越过拥挤的人群望去,竟是广场上搭了戏台,请了江南的红花戏班,才想起今日乃是子衣定的课休之日,是以学院里所有的学生和夫子都挤在这里观戏,遂架着马车绕过人群,直到院长馆门前才停下。
王猛眼瞧着子衣愣愣怔怔地缓缓过了大厅,向后厢房走去,遂长长叹了口气,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