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郎中在药堂里帮段崇处理伤口,傅成璧等在柜台旁,吩咐跟来的官兵去取一件新的衣裳来。
大约快小半个时辰,段崇才从药堂当中出来。傅成璧扶着他坐在一旁,又跟着大夫去拿外敷内服的药,又听大夫是怎得嘱咐的,来回折腾了一阵儿才算妥当。
出了药馆,这厢跑来一个府衙的差役,对段崇抱拳道:“回禀大人,坟山的火势已经扑灭,只不过……”他顿了顿,迟疑地看了段崇一眼,才如实禀告道:“只不过崔大人的尸首已经被焚毁,如若再验,可能有点困难。”
段崇问:“可查明着火的原因了?”
差役说:“据掘坟的几个兄弟说,他们刚刚打开棺材,正准备将崔大人的尸体抬出来的时候,尸体的衣服上窜起了火苗,继而整个儿竟一下全着起来。火势一窜三丈高,将他们的衣服都烧了,他们忙慌跑出来,不慎燃着了周围的荒草丛,这才酿成了大祸。”
傅成璧听出一些疑惑,“尸体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着火?”
差役也很纳闷,“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段崇冷声道:“告诉葛承志,就算是烧成灰,也要再验。让他即刻将崔书的遗骸送到府衙来。”
差役吓得打了个寒颤,低头道:“小的遵命。”
差役赶忙跑去给葛承志传信。段崇黑眸紧盯着他远去的方向,眼神愈发深不可测。
偏偏是在要开棺验尸的时候出了事,或许这崔刺史被杀一案当真另有隐情。
傅成璧和段崇又在医馆中寻到那几位开棺的衙役,据大夫说,五名衙役因为吸入过多的浓烟,伴随有舌苔发紫、脉象紊乱、心律薄弱等症状,结合来看,应当是赤金散中毒无疑。
赤金散是鹤州郡专供的一种药材,酌量少服是一剂良药,但若是燃烧起来会腾升出一种灰白色的浓烟,此烟却含有剧毒,吸入过量甚至会导致死亡。
赤金散的粉末遇光易燃,平常多封存在水油中,即便是入药也是以药液的方式。
段崇听这一番陈述,看来这崔书的尸体莫名其妙地着火应该就是赤金散在作怪。棺是第一次开棺,能将赤金散洒在尸体上,应当已经是入棺前的事。
崔书出殡下葬,前来吊唁的人肯定不会少,所以即便知道是赤金散,也难以探查出究竟是谁动得手。
段崇和傅成璧就在府衙里等,等到夜沉沉,葛承志才将崔书的遗骸运回来。段崇在一侧看着,由傅成璧记录,另一方由仵作勘验尸首。
由于火势发现得早,扑灭得也比较及时,崔书的尸体并未烧成灰烬,只不过尸表已经完全烧损。
满堂的人都忍着那股混着恶臭的焦味,然而仵作走了七八个来回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他实在不知这样的一具尸体还有什么好验的。
段崇皱眉,勒令仵作退下,眼睛扫过尸首的每一处,这才抬眸问葛承志说:“当时尸体的致命伤是在何处?”
傅成璧在六扇门已经练出来了,面对此行此景顶多是有些不适。而葛承志则实在受不住这味道,站在门槛外不敢进来,捂着鼻子,半晌才回答:“好像是在胸上。”
段崇找到焦尸的胸腔位置,套着油布手套的指尖游移片刻,果然发现还残存一处细小纵深的伤口。段崇将崔书翻过来,可以确定是贯穿伤,一击致命。
这尸体要是静静躺着也罢,教他一翻动,其余人脸色一黄,一时喉咙作呕,疯狂跑出去吐了。
段崇却面无表情,勘验时发现尸体右手腕处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段崇探究片刻,哼笑一声,将尸体摆正放好,重新覆上白布。
他对傅成璧说:“崔书死前应当是先被放了血,等到气短之时,剑从胸膛贯穿,刺破心脏最终致命身亡。从手腕上的伤口来看,是刀所致,而并非剑。”
“一个人,两把兵器?”
“也有可能是两个人。”
傅成璧想了想,说:“重审宋澜生罢。”
段崇将手套搁在一侧,看向葛承志,说:“提宋澜生到府衙牢房,本官要亲自审问他。”
葛承志脸色惨白,一张口就想吐,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可否请大人在外头问话?”
段崇轻笑一声,待净了手后,一干人都走到了院子里。葛承志看着深深的夜色,不禁说道:“此时天色已晚,大人不如等明日再审。”
“崔书是朝廷命官,现很有可能含冤而亡,尔等不经细验草草结案,本官不追究渎职之罪已然是网开一面,如今令你办事,却要推三阻四,因循怠惰。”
段崇肃容厉声,虽然语调平稳,但却威势逼人,吓得葛承志当即下跪在地。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段崇说:“去。如果中途出现任何纰漏,本官唯你是问。”
葛承志说:“遵命。”
有段崇一句话在,葛承志不敢有丝毫怠慢,随即亲自去死囚牢中提人,将宋澜生带到府衙刑房中。
宋澜生被押进来时脸上带着困倦和憔悴,他相貌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