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连人家的口音、习惯性动作以及有没有口气狐臭什么都问得清清楚楚;而且不时打断隔三差五重复,引入其他没有任何关联的话题。
他的眼睛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王汀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后者甚至觉得自己完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对方正在趁机给自己做谎言测试。
这种认知令王汀十分不快。她清楚她的特异功能十分荒谬。
三年前,她刚入职两个月,清点单位的固定资产清点到躁狂的时候,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能听到固定资产说话了。她欣喜了吗?不!她差点儿没直接吓傻了。她立刻上省人医查了听力。
之后的整整小半年时间,她一直怀疑自己是精神压力过大以至于出现幻视幻听。为此,她不仅将大学时期的精神病学跟心理学书全都翻出来仔细研读了好几遍,又在南城的各大医院做了全面检查,还趁着单位派自己去京中短期培训的时候,特意通过研究生时期导师的关系挂了全国最著名的精神科专家的门诊号,这才敢相信自己没疯。
因为藏着不安,所以愈发讨厌别人刺探。王汀抬起了头,冲面前这位警察同志露出个笑容来:“周警官,要不要我来当翻译,您跟灵直接对话?”
之前这招直接吓傻了林奇跟他同事,两人再也不敢对王大仙不恭敬。可眼前的周警官却一点儿被震住的意思也没有。他的眼睛盯着王汀,颧骨上的肌肉微微动了动,下意识地坐的更加笔直了一些:“好,那么麻烦王女士了。”
王汀出派出所的门时,雨倒是小了,不过天也擦黑了,现在是派出所下班的时间。她的脸色比阴沉沉的天更难看。
林奇趴在办公室门上,听了一下午领导盘问可疑分子。此时一对上王汀的脸,他立刻矮了半截身子,连连朝她作揖,死活要请王汀一块儿吃晚饭。他有罪,罪过大了,怎么着都要好好赎罪,求大仙赏脸给个机会。烧烤火锅小炒麻辣烫,任君挑选。
桌子原本应该留在派出所过夜,明儿一早再送回女生宿舍去。结果这怂货空有一颗想要浪迹天涯的心,刚听说要独自一桌留在物生地不熟的派出所,跟一群物品界的糙汉子待在一起,立刻吓得“呜呜呜”,哭哭啼啼地抹起了眼泪:“我不要,我要回家。这里臭都臭死啦。”
王汀翻了个白眼,在心中毫无同情心地嘲笑了一把中二期少女心的桌子,拍了拍木板面,叹着气调侃:“知道世道艰难了吧,老实回去待着吧。学什么不好,还想学人去当盲流。”
她左耳插了一只耳机,伪装自己正跟人打电话。否则林奇看到她跟张桌子侃大山的话,估计能把宝马车开到花坛里头去。
桌子抽抽噎噎也不忘为自己的理想正名:“那叫浪迹天涯!”
王汀面无表情:“噢,原来你想出去讨饭啊。果然志存高远,小可佩服佩服。”
桌子气得要自燃:“王汀,你欺负我!我要通告整个物品界,宣扬你的恶名。”
王汀漫不经心地弹了弹自己的手指甲:“没关系,反正整个物品界都知道你是资深公主病,难伺候的很。”
委屈不已的桌子又要开始哭哭啼啼,翻来覆去地“嘤嘤嘤,你欺负桌桌啦”,王汀全当是配乐,过耳不过心。一直握着方向盘死活找不到合适话题的林奇,终于忍不住开腔问:“你跟谁打电话呢?说得这么开心。”
王汀笑了笑:“一个小姑娘,成天想着笑傲江湖。”
前面有辆车抢道,差点儿跟林奇的车碰上。林警官小声咒骂了一句,这才接上王汀的话:“现在的小姑娘的确是志向不比从前啊,都有一颗欢快活泼的心。这一比起来,我都觉得自己的确是叔叔了。”
王汀笑了笑。
林奇等了几秒钟,见她没搭腔的意思,只好讪讪地咳嗽一声,将车子驶入了主干道。
从派出所到南城大学路程不算远,但是他们不幸赶上了下班高峰期的大拥堵,加上暴雨导致的路况复杂,宝马车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开到女生寝室楼下。林奇又任劳任怨地搬下了桌子朝楼上扛。到了宿舍门口,小兔子一样的红眼姑娘周青青给他们开了门,惊讶道:“警……警察叔叔,你怎么又给搬回来了?”
警察叔叔的心情顿时跌到了谷底:“我们是警察,采集物证又不是鬼子进村,还三光啊。拿着,你的桌子原物奉还。”
女孩子被他的口气吓到了,结结巴巴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姑娘觉得桌子跟盗窃案扯上了关系,又进过了警察局,觉得晦气,所以不想要这张桌子了。
“叔叔,你拿走吧,我自己再买一张好了。”
写字桌原本还在抱怨王汀都没有带它绕城一圈,白出了趟门,却连个吹牛的资本都没有,此刻听了原主人的话,絮絮叨叨的桌子顿时跟外头的雷劈到了它身上一样,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她……她不要我了,要丢了我了?”
物品的生命就是它们的使用价值。一张被丢弃的旧书桌,等待的命运十之八.九是当柴烧。
冬雷震震霹雳如电,写字桌“呜呜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