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眼珠子动了动,“没,给我吧。”
她接过纸袋。
少女身上的一阵馨香飘过鼻尖,吴桀突然想起路灯下那个吻来,虽然结果不太如人意,可过程相当美妙。
他顶了顶腮帮,不自在地抠着桌角,眼神东扫西扫,就是不肯正眼看江溪:
“对,对不起啊。”
少年耳根赤红,情热似火。
吴桀有许许多多毛病,她知道,十六岁,多年轻。
嘴上的毛还没褪,就整天想着要跑起来,泡妞、当大哥,干劲了一切中二的事儿。
江溪已经记不起自己的十六岁。
也许跟此时的吴桀一样,一身的臭毛病,假清高、真轻狂,以为全世界都该给自己让道。讲义气,爱面子,打肿脸充胖子的蠢事干了不止一桩,可唯独——不说假话。
但江溪不得不说些好听的……假话。
“去操场走走?”
吴桀站了起来:“走。”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下课,整栋教学楼渐渐空了下来,夕阳的余晖洒在肩头,有一点温暖,又带一点疏离。
就像——
身旁的江溪。
吴桀转头瞥去,只能看到少女绷紧的侧脸,下颔微收,皮肤白而细,凑近了看,还能看到脸上细小的绒毛,眼睛像两丸琉璃似的黑水晶,看人时,透着无机质的寒冷。
吴桀从来不是一个诗意的人,可此时,却福至心灵地感觉到:这女孩,他抓不住。
她就像天边的太阳,看着近,实则远,倘若被余晖扫到,千万、千万别留恋。
人不能妄想留住风。
“吴桀,你很好。”
两人绕了操场一圈,因为他足够年轻,江溪愿意尝试委婉一些,“热情,爽朗,义气……”
吴桀打断了她:“…所以,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但是?”
“你想分手?因为我昨天怕丢面子坚持要你唱歌,你不高兴了?还是因为我没得到允许就冒昧地吻你,你觉得被冒犯了?还是——”
“——都不是。”
江溪叹了口气。
这时,她觉得自己大概就是后世所说的渣女。
她答应,是为了治病。
这个初衷没了,交往的事,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而吴桀始终对此一无所知。
“还记得当初我们的约定么?”
“记得。”吴桀声音发闷。
“我可以随时喊停。”
“……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可以改。”硬朗的少年第一次红了眼眶,他是真的喜欢她,跟以前那些胡乱谈着的不一样。
江溪抬头望远处看,升旗台上两个高三的学长学姐在落旗,风吹得旗面呼啦啦地响。
“看到这面旗了么?一到时间,该落的还是要落。”
吴桀不听这玄乎的语言,“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到该分手的时候了?”
“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我有关系。”江溪皱了皱眉,“吴桀,好聚好散,别让你我之间扯得难看了。”
只有成年人才会讲究分得好看,分得优雅。
“屁个你我之间?咱们谈了才几天?”
吴桀忍无可忍地爆了句粗,直愣愣站着半天没说话,“这可是你说的——分就分!”
“我说的。”
江溪微微笑。
吴桀气不过,“操”了句,踢了记草皮,转身走了。
江溪略站了站,遵照江母的嘱咐,拎着钥匙、提着纸袋、直接叮铃哐啷去了新家。
新家距学校近,五分钟路程,三轮车、电动车、小汽车混杂,江溪还远远地看到了几个面熟的同学,她点头示意下,继而直接转进了新租的小区。
“那是江溪?她家不是在……”
柳青青远远地看见,张媛摇了摇她胳膊,“看着像,不过你可别再招惹她了。”
“哼。”
柳青青愤愤想说什么,最终只跺了跺脚。
有这样一个女生在班里,全班同性别的大概都成了狗尾巴草。她嫉妒,可又觉得没什么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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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我回来了。”
钥匙插进锁孔,一阵清脆的咔啦声中,江溪轻轻推开了门。
夕阳滚落在松木香的地板上,如同田里金灿灿的稻穗,江母转过头来,那张脸沐浴着阳光,温柔得不可思议。江溪将自己往沙发上一扔,深吸了口气——这他妈才是人过的日子!
“死丫头,换鞋!”
江溪:“……”
她哀怨地看了眼犹在碎碎念的老太太,摸了摸肚子,瘪嘴:“妈,我饿了。”
江母诧异地看了眼亲闺女。
她觉着吧,这亲闺女今儿有点不太一样,表情太丰富,灵活得好像要飞起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