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速战速决,降神此举,引来议论纷纷;当然,在场内热络刺激的气氛渲染下,再也没有人注意到这几回擂台开打时,场内都有一个漂亮少年睁着锐利凤眼,牢牢盯紧了降神一招一式。
十多年来,擂台上从不见红的降神,在近百双眼睛注视下受了那道裂衣渗血的外伤,全然无可造假!於是,有不少高手闻讯而来,摩拳擦掌,就等着隔天去向带伤的降神蓄意挑衅,趁机看看能否捞点好处。
但是,降神受伤的隔日,武竞场毫无预警地停了一天,等不到擂台的人们大失所望,纷纷转向他处,倒让弄玉楼的生意比平日还好上几分。
今晚子时未到,已有不少人在弄玉楼与采星馆间盘桓,打算碰碰运气,小曲听上几阙,酒多喝几杯,众人闲聊的声音不免大了起来。
「小哥,你猜今晚那武竞场开是不开?」
被醉客随意指着问的黄衫男子停下脚步,眼神灼灼:「依我看,连猜都不必猜。」
「哦!这麽说来你也觉得不会开吗?」酒客一乐,嚷嚷声更大了,吸引了周遭不少目光:「我就说那降神不是好汉,吃了皮肉痛就龟了起来,你看,昨晚就不敢开场子了,今天恐怕还在养他那一条小疮疤!这麽多人等在这里,都是傻子!」
此话一出,看向两人的眼光更多了。
男人朗声笑起,五官一柔,甚是好看,只是一双眼亮得太灿然,依稀带点玩世不恭。
他昂首探向满天星斗,月光流水似地漾在正上空;算算时间,约莫子时。他拍拍醉客的肩。
「今晚来的人,都有好戏可看!」
醉客还不解其意,众声已喧哗;因为,通往地下武竞场的门居然张扬着开了!
昨天武竞场不开,所有人都以为降神是养伤去了,可是,那道横跨他整个背上的剑伤,怎能在一夕之间养全?一日一夜後,武竞场竟大张旗鼓再开!降神背地里究竟弄什麽把戏?难道,这样连日开擂台,他还真不怕战死累死?
然而,情势愈是扑朔迷离,却愈是令寻求刺激的众人兴奋不已!大门才开,立即涌进不少原本还满脸无聊的酒客,门槛上的过江之鲫,几乎要让人以为此处是有钱可领的善堂,而不是每人都得押上十两黄金才能走进去!
犹戴银芒面具的场主,不像平日一样隐身幕後等待开场,而是迳直坐在擂台东侧,阖目养神,亦不去理会众人抵押上来的异宝,只让胡管事去打点琐事。
打手们收了抵押物,便由胡管事去监定,确认此物果然有竞标价值後,便朗声唱名缴收,音量之大,务使在场的人全都听得见,藉此引起正式竞标时的热络。
「鎏金复瓣银莲瓶一对,是真品,收!」
「欧阳文忠公醉翁亭记抄卷──这件是坡公摹本,收!」
书画工艺、名人遗物,俱是采星馆武竞场中极热门的抵押交易品,间或杂现一、二柄名匠打造的奇兵利器,因而,场中人莫不是朝着胡管事手上的物事延颈企望,压低交谈声,只等着要听下一件物品会是什麽。
然而,已连续喊出十多样精品的报号声却骤然停了。最後一个鹅黄衫子红绣样的华衣公子,显出一副要硬闯的态势,导致门口护卫一阵扰动。
「这位公子,柳笺确实是采星馆中物,却不能单靠柳笺入场!没有金子,便需抵押……」
「场主亲笔相邀,竟不让我进场?这便是采星馆的待客之道?」嘲谑满盈的明朗笑声高扬起来。
降神睁眼,缓缓站了起来。「放他进来,关门!」
闻言,场中顿时骚乱,议论声高高拔起。
「此人凭什麽不需要抵押?」「是啊!场主不公允!」
「啊,这样子闯了进来,反倒叫你难堪吗?」谭中岳嘻嘻一笑,狡狯的声音听来寻常,却竟能穿透众声喧嚣,鼓动全场。此间不乏高手,听见谭中岳这一手传音功夫,已有不少人噤下声来,满面惊诧狐疑。
「那麽,抵押就抵押吧。咱们便按程序来办──哪,这破木头镶烂铁一张,你们收不收?」
只见门口那人手上扬出一块闪着金芒白光的物事,眨眼间便被抛落在胡管事身前的矮几上。
众人眼一花,还看不清那张「破木烂铁」是什麽东西,胡管事已猛地瞪大双眼,唇下髭须簌簌抖了起来。
「北武林……无名帖……」霎时之间,场中寂静无声,唯有胡管事巍巍然拔尖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朵里回荡发颤:「帖上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