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目睹他发病,是在柳絮翻飞最严重的时候。
因为有几张试卷实在不会,邵钰又不方便出门,温宝肆只能跑到他家。
佣人刚给她打开门,楼上就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像是椅子和重物倒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几声慌乱的惊呼。
温宝肆扔下手,立刻往楼上跑去。
他房间大门敞开,邵阿姨和邵叔叔全部围在床前,还有穿白卦的家庭医生,从人群的缝隙中,温宝肆看到了床上那人惨白的脸。
邵钰躺在上面,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神色痛苦又煎熬,胸前起伏剧烈,眉头紧皱,手握拳弓着背干咳。
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好几分钟,在医生给他用了喷剂之后慢慢缓和了下来,少年无力地平躺在床上,双眼茫然望着天花板,脸上是劫后余生的松懈,还有已经习惯的麻木。
心不可控制的抽痛起来,温宝肆僵直着站在那里,已经没有勇气出声,邵钰目光突然飘了过来,瞥见她,一愣。
透过重重阻碍,温宝肆看见了他唇动了动,泪光浮动中,她依旧辨认出了那两个字。
“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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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次发病的原因是新来的帮佣忘记关窗户,导致房间进了柳絮。那位帮佣已经被辞退了。
邵钰在家休养了好几天,温宝肆去看他时,已经和往日无二,她还是忍不住心疼。
“你好点了吗…”他半躺在床上,温宝肆坐在一旁,手里不自然抠着他睡衣袖子,把那团柔软的布料捏在指间来回拉扯。
“已经没事了。”他笑,唇上依旧没有太大血色,面容苍白,衬得眼睛睫毛更黑。
“太久没有发作,我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个病。”邵钰刻意说笑,温宝肆眼圈却一瞬间红了下来。
她放开指间的衣袖,下滑握住了他的手。
温热陌生的温度从肌肤传来,与她不同的硬朗。
温宝肆抬起头,脸上可怜又委屈,像个即将要被抛弃的小孩。
“阿钰,你一定要好好的…要一直健健康康的,陪在我身边。”
微风从纱窗吹了进来,拂过两人额角,少女的手心柔软又温热,邵钰反握住她,轻声回答,像是许下了某种承诺。
“好,我答应你。”
自从发生这件事情之后,医生就不准他出门了,学校那边请了长假,唐尧他们每周会给他带笔记回来复习。
温宝肆一下课就往邵家跑,每次都会给他带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像是怕他一个人在家无聊。
邵钰又感动又无奈,只得把她送的那些乱七八糟小玩意通通拿了个箱子装起来收好。
然后一个人就坐在桌前写作业,一个人躺在床上看书,时不时帮她讲题补习。
安静的房间,两人各占据一角,温馨又和谐。
五月,外头翻飞的柳絮消失之后,邵钰也恢复了正常生活,不再每天待在家里,开始去学校上课。
他的病温宝肆也没有见过再次复发,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那样。
暑假过后,高三开学,文理早在去年分班,温宝肆选了文科,很是开心不用再学习物理化学那些乱七八糟的公式。
赵晴空和她一起,也选了文科,温宝肆兴奋得不行。
两人的友谊已经变得牢靠坚固,上课下课黏在一起,就连去上厕所都是手牵手的。
温宝肆想,恐怕没人能拒绝赵晴空的魅力。
和学霸做朋友的好处就是不愁笔记和复习,即使在学习上渣得不行的温宝肆,跟着她耳濡目染,成绩也勉强前进了几分。
青春期的少女好像都有一本上了锁的笔记本,温宝肆在里头为赵晴空单独写了两页满满的日记,最后的结尾处,她还写上了这么一句话。
“那个如同阳光般灿烂的女孩子,笑起来让我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遇见她,是我最大的荣幸!
——致我的晴空美少女。”
此刻,她的晴空美少女正恨铁不成钢地戳着她额头,骂骂咧咧。
“温宝肆,这道题的题型我都给你讲过三遍了!!!人家稍微改了个值,你就满脸懵逼。”
“怎么这么笨呢你!”她双手叉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温宝肆捂着额头可怜兮兮不敢说话。
赵晴空瞥见她这个小可怜样,怒气一下又被心疼占据,她再次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来,我再给你讲一遍。”
温宝肆立刻如蒙大赦,讨好地蹭上来抱着她手臂撒娇:“晴空,你真好。”
少女眼睛大而亮,脸蛋粉嫩嫩的,五官长得极美,小巧又精致,软绵绵的撒起娇来,心软得只恨不得把全部都捧给她,哪还硬气得起来。
赵晴空认命的摇摇头,顺手掐了把她的脸颊过手瘾,权做讲题福利。
“好了啊,认真听,这道题呢其实就变换了下这里,我们做一条辅助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