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良不解他为何会和自己说这些,警惕又疑惑看他。却见段凌继续道:“中原国百姓生活向来安康,被宇元灭国之后,日子却万分艰难。你们想要讨回以前的生活,其实并无大错,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行为值得称赞。”男人忽然将账本卷起,收入怀中:“是以近些年,若非因为职责任务,我并不曾对你们主动发难。”
偏堂又有人影闪过,原来是另外几名伙计都赶来了。公孙良余光瞥见他们消无声息各自站好位,浑身肌肉都因为紧张绷紧了。
可段凌却似乎毫无察觉,依旧不慌不忙自说自话:“可现下,却是你们招惹到我头上。兰芷是我女人,我珍重她爱护她,不敢让她受半点委屈,你们却愚弄她利用她……”男人抬头,笑容彻底淡去,声音轻缓道:“这件事情,说起来都让人火大呢。”
公孙良对上他的眼,心中莫名生起一阵寒意。他急急退后几步,一声低吼:“动手!”
伴着这声令下,六道人影从几个方向飞出,呈包围之势,齐齐扑向段凌!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擒拿万无一失,却不料段凌突然腾身跃起,竟是朝着头顶凌空一剑劈出!
屋顶应声碎裂!巨大的声响中,段凌纵身跃起,手指置于唇边,一个呼哨!便见不远处,一队人马运起轻功,急急奔来!
为首的任千户率先冲到段凌身旁,关切发问:“大人,你没事吧?”
段凌立于飞扬的尘土中,冷冷答话:“无事。”他看公孙良一眼,目光就如打量死物一般:“留他活口,其余人……都杀了!”
赶来的数十人都是段凌的亲信,功夫甚好,不过一刻钟时间,便尘埃落定。段凌越过横七竖八的尸体,来到被制住的公孙良面前。
公孙良在屋顶坍塌时躲避不及,被砸到了头,此时血流满面,看着很有些凄惨。段凌挥手示意他人退开,自己在他身旁蹲下:“我只问你一个事。”他低头,随手在地上捡了块碎瓷片,捏在手中把玩:“你主子是谁?”
公孙良盯着段凌,忽然呵呵笑了起来:“我主子……就是兰芷啊。”
段凌猛然抬头,目光瞬间阴鸷!没有预兆的,他出手如电掐住了公孙良的脖子,拎起人狠狠一甩!将百余斤重的男人砸去了一旁!
公孙良撞上半面墙壁,立时口吐鲜血,重重掉落在地,不能动弹。段凌站起,眸中都是暴躁与阴郁,咬牙道:“带去后院,给他上刑!”
公孙良被拖去了后院。段凌则坐在塌毁的店内,盯着兰芷的剑,一言不发。他的手中还握着之前捡起的碎瓷片,此时便无意识地来回盘玩。
半个时辰后,任千户出外汇报,见到段凌,便是一惊。他盯着段凌的手:“大人,你受伤了?”
段凌这才发现,他的手竟是被那碎瓷片割破了。他将瓷片扔了,问道:“他招没招?”
任千户摇摇头:“嘴很硬,还没说。”
段凌沉默片刻,起身道:“我去看看。”
段凌来到后院小屋时,公孙良再次昏了过去。他立在公孙良面前,想起方才这个男人故意刺激他的话,只觉好容易平复的心情再次烦躁起来。他退后一步,朝行刑人道:“弄醒他。”
便有人勺了一盆冷水,泼去公孙良头上。公孙良身体一颤,缓缓睁眼。想是被折磨得不轻,男人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可见到段凌,却是气若游丝开了口:“大人……我的主子……就是……”
段凌面无表情看他。公孙良扯出一丝笑容:“就是兰芷啊……她虽是宇元人,却心系中原……她会到你身边与你相好,也是别有目的……”
段凌面部肌肉几不可见轻微一抽。但他并没有似之前那般动怒,而是垂眸敛色道:“公孙先生擅察人心,是个聪明人。”
公孙良没有见到预期的反应,很有些失望。却听段凌又道:“倒是我……方才实在冲动,让公孙先生见笑了。”
公孙良哼了一声,以示不屑与嘲讽。段凌态度却是愈发温和:“想来先生既然能做这店铺掌柜,便定是有勇有谋,心智不凡,又怎么可能将背后主使供出?这么看来,用刑什么,倒显得是我糟践先生了。”
公孙良支撑不住垂了头,喘气断续,不再说话。段凌没有表情转身,淡淡吩咐道:“帮公孙先生收拾干净……送他一程。”
他行出屋,立于院中。不过片刻,任千户出外道:“大人,已经收拾好了。”
段凌点头,声音低沉道:“去给我查——这半个月,浩天城有谁购进了百余件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