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毯一直飞行得很平静,飞了有二十多分钟的时候,突然就慢了下来,而且尽量地贴着地面或者山壁飞行起来。
王治心里疑惑,却没有发问,只是向四周看去,这才意识到周围的山上到处都有塌方,有些只是几处山崖,有些甚至半边山都滑下了山谷,那些裸露出来的山石还显得特别的松动,时不时地就有石块从上面滚下来。
王治现在是没心情问,而钱佳看了看周围荒凉的大山,却忍不住先问了出来道:“这里就是汶川了吗?”
高晨武沉重的点了点头道:“是的,那次大地震之后,这里怨气冲天,修仙联盟后来在映秀那边的山上建了一个化怨坛,由青城的那些个道士主持着,不过这次死的人实在太多,虽然都一年多了,这怨气还是太浓。
王治听得高晨武这么说,忍不住仔细地往四周看了看,发现除了能看见大量滑坡的山崖,和一些零散的新建住房外,并没有甚么特别的。
身后的郑立凯适时地提醒道:“闭上眼睛。”
王治一愣,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开始用神识感受起来,神识里刚开始只是一片朦胧,渐渐地就感觉到了前面的淡褐色光点,这光点并不太明亮,却给人一种沉重的味道,然后就是身后的两颗散发着的光点,明显就是郑立凯和钱佳了。
王治皱了皱眉头,并没有感觉到甚么异样,正要睁开眼问问时,耳边就传来了郑立凯充满磁性的声音道:“将神识试着移动,就像平时想要看向更远的地方那样,就那样去感受,不要太刻意就是了。
王治开始沉下心来,心中想要看向前方,就好像平时远眺一样,渐渐地,原本能感觉到身体周围的神识,缓缓地往前略过去,经过了代表着高晨武的那颗淡褐色的光点,当那颗光点在神识中消失的瞬间,天地之间那种朦胧的黯淡突然之间一变,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股青黑色雾气,疯狂地在天地间飘舞,不断地翻飞着,不断地冲突着,让人觉得一种压抑到极点的暴戾,甚至让人瞬间就觉得一种冰冷的战栗。
在王治的神识延伸出飞毯的范围,刚刚感受到那股冰冷而暴戾的气息时,这些雾气就仿佛闻到了腥气的苍蝇一般,飞快地冲了过来,而在那一瞬间,王治似乎都看见了一丝弱得难以察觉的血红,还有就是带着无尽痛苦的模糊的脸。
“啊!”他惊恐地猛然往后一靠,双手不自觉地撑住了飞毯,然后就冷汗淋漓地睁开了眼睛。
前面的高晨武这时无奈地说道:“如此多的怨气,要消散并非一两年的事情,其实,有些事情,想开了也并没有甚么不得了的,我们觉得自己的性命很重要,可是和这十几万人的性命来说,哪个又能更重要呢,他们在一瞬间魂飞湮灭,可世界照样没有甚么变化。”他说着用木棍一指飞毯的侧前方,那里出现了一个正在兴建的镇子,不少的工程机械正忙忙碌碌地在废墟上工作着,还有更多的工人正顶着太阳在忙碌着:“看看这些,再多的人死了,人类依然存在,甚至一天比一天更好。”
王治看了看那个镇子,现在虽然还没有完工,不过已经能大概看出一个美丽小镇的规模了,甚至在镇子边的河滩上,还有一大群孩子在兴高采烈的嘻哈打闹着,看他们高兴的样子,很难再联想到去年那种痛不欲生的情景。
王治有些朦胧的感觉,却想不明白,只好抬头看向高晨武的背影道:“你想告诉我甚么?”
“我只是想说——看开点,人命虽然可贵,可也是有限度的,而且命运自有安排,命运要我们活,我们就快乐地去享受,而命运要我们死,我们也应该坦然地去面对。”
王治心里一紧,再扭头看了看河滩里,那群嬉闹的孩子,又看了看镇上,正在兴建的那一栋栋高大的房子,心中不禁有点渺茫的感觉,似乎生命真的没有自己以前看的那么重了。
郑立凯见王治的样子,不禁有些着急地对高晨武说道:“高先生这么说,难道修真的高人们也都该这么想吗?如果大家都相信了命,又何必抗争,何必修炼,甚至还要去面对天劫。即便是这些普通人,如果都只抱着一个命运不放的话,又为甚么要拼命了,他们大可以坐在原地,就等着命运来安排好了。”
“命运自然在安排!”高晨武说着哈哈地笑了起来,突然就将飞毯飞得更低了,几乎贴着了河面,而且也飞得更快了,同时嘴里还说道:“我也只是这么一说,如果先生觉得对就可以多想想,如果觉得不对,就当叫花子放个屁,毕竟人各有志,各人也有各人的路。”
飞毯很快飞出了镇子,对镇上的人来说,他们该怎样还是该怎样,飞毯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存在的。
王治看着那一幅幅再正常不过的面孔,或谈笑,或忙碌,或淡然,却几乎看不见有谁是痛苦的,他又抬头看了看天空,虽然天空晴朗得一尘不染,但是他知道,那些失去身躯的灵魂还游荡在四周,他们或许不会对周围的人怎样,而活下来的人又有多少时刻记得他们的,那到底又该不该记得呢?
王治想着想着,身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层极淡的青色光彩,只是这光彩实在太淡,在阳光下几乎就看不见。
前面的高晨武突然轻轻地咦了一声,然后就缓缓地将飞毯放慢了速度,平静而平稳地飞着。
而钱佳也很快发现了傻瓜一样的王治身上的异样,只是她张大了嘴,正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