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该不会真的……相信什么‘人性本善’吧?”
说话的同时,他的手力逐渐增大,他手中的野鸡也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响,显然内部的骨头被他捏成了粉碎。
“诶……那个……”
龙怜雪被燕修文的态度吓到了,原本就对他抱有的恐惧心也顿时被激发了起来,身体瑟瑟发抖着,轻轻颔首。
“我说臭女人,把你那讨厌的性善论收一收吧。”燕修文将野鸡丢在地上,从树桩上站了起来,眼神阴冷地俯视着龙怜雪,“你真以为这世间善男信女有那么多吗?”
“可……可是……”
被燕修文那可怕的气势所压,龙怜雪哽咽了起来,带着哭腔地开口:“可是……燕先生……燕先生你不也没有加害于我吗……”
“刷!”“砰!!”
龙怜雪的话音未落,一根树枝就擦着龙怜雪的脸颊,直接刺入了紧贴在龙怜雪身后的大树上。那原本被当成柴火的树枝插入大树树干三寸深,由此可见,虽然刻意没让树枝伤到龙怜雪,但这一击里着实蕴藏着些许货真价实的杀意。
龙怜雪就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般一动不动,浑身上下剧烈地痉挛着,目光虩虩地望着燕修文。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给这凝重的气氛添了些诡秘。
早已升起的朝阳所散发出的熹微晨光被浓密的大树遮掩,这森林深处的树荫下依然是一片灰黑。
“看吧。”燕修文的语气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面无表情地看着龙怜雪,“只要我想的话,随时都能杀了你。”
“啊……啊啊……啊……”
龙怜雪的嘴中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呻.吟声,声音细微得如同呓语。
燕修文绕开地上的野鸡,拔出左侧后腰上的红色唐刀,缓缓朝龙怜雪走去。
“这可是我在我活的这二十四年里,理解的最为深刻的一个道理。”
他走到龙怜雪的身前后止步,抬起刀,刀刃前端抵在龙怜雪的脖子上,只要燕修文稍稍一用力,龙怜雪便会就此丧命。
“不要相信任何人。”燕修文冰冷的话音随着诡谲的阴风回旋着,“无论是你深爱的人,还是你信任的人,无论是谁,都不要单凭一个印象,一个感觉,就对其失去警惕心。”燕修文的眼中涌动着滔天狂涛般的怒意,与之相随的是无与伦比的凄凉,“……因为他们迟早会因为某些原因,毫不犹豫地背叛你。”
燕修文俯视着龙怜雪,他直视着龙怜雪那挤满恐惧的眼神,四目相对,空气阴冷如坟茔。
“还是不相信我会杀了你吗?”
燕修文冷漠地说着,“你这性善论已经根深蒂固了,简直让我觉得你有些可怜。”接着,他的嘴角便勾起了一丝瘆人的冷笑,“不相信我会杀你?那要不要我现在就割开你的喉咙,证明你的信仰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听到燕修文那足以唤醒任何生物对死亡最原始的恐惧心的声音与话语,龙怜雪呼吸猛烈地颤抖着,额角溢出了细密的冷汗,后背上因惧惮而带来的汗水早已将衣服打湿。她发颤地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见到龙怜雪居然一言不发,甚至闭上了眼睛,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燕修文顿时恨得直咬牙,手掌中的力道骤然增加,就连那把无上宝刀的刀柄都被他握得咯吱咯吱作响。
看不惯啊……
真的看不惯……
这女人,到底要扮演善人的角色到几时……
每个人都有善良的一面?错了!人类就是恶意的聚集体!
圣人也会惜命,卿菊也向往华贵,孝廉会醉于罂粟,菩提也会溺于酒色。
只要一个契机,再刚正不阿的人也会丑态百出。
没有任何人是例外……因为,就连我自己,都早已完全变了模样。
但是眼前这个女人……
龙怜雪浑身发抖地闭目良久,剧痛一直都没有袭来。半晌过后,贴在脖子上的刀刃也被拿开。
她依然不敢乱动,等待了几秒并没有察觉到燕修文有什么动作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将一只眼睛眯成一条缝,接着将那只眼睛睁到一半,并没有发现异常后,才缓缓地将双眼睁开。
燕修文早已将刀收回刀鞘之中,他沉重地吐出一口气,眼神漠然地俯视着龙怜雪。
“为什么?”
燕修文的声音和表情,让人无法诇察出他的情感。
“为什么你能坚守着你那可悲的性善论,到死都不放手。”
“因为……因为……”
龙怜雪双手攥成小拳头,手心里捏着的全都是冷汗。她将双拳抵在胸前,微微蹙眉,但嘴角却轻轻上扬,看着燕修文,露出了一个略显苍凉的微笑。
“燕先生,您说您不信任人类,不被人类信任,您时刻在警惕着周遭所有人对你的背叛……这样的……不是会很孤独吗?不是会让所有亲朋离您而去吗?您孑然一身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感到孤单吗?这未免也太可怜了吧!所以……我选择信任您。您说‘一饭之德必偿’,而说出这样的话的人,又怎么会是坏人呢?所以我想要信任您。”
龙怜雪的话语字字清晰地传入耳中,燕修文的目光微微波动了一下,朝龙怜雪伸出手去。
一看到燕修文又要出手了,龙怜雪吓得赶忙闭上了眼睛。
然而燕修文既不是想掐她的脖子,也不是想打她的耳光。而是多了一处温暖,她的头顶多了一个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