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爬……爬爬……麻麻……”
一个稚嫩的童音传入众人的耳中。跟随着冷术与淡蓝发色女子进入到一个隐蔽而阴暗地洞里的燕龙向三人,不约而同地微微一怔。
只见一个身穿红肚兜的两岁左右,穿着草鞋的水蓝发小男孩,摇摇晃晃步履蹒跚地从围栏旁边走了过来。小孩子长得胖嘟嘟的,一看到冷术与女子出现便笑开了花,眼睛笑成了一道弯弯的月牙。
见到与自己有相同发色的小男孩笑逐颜开地朝自己蹒跚走来,女子也露出了慈爱的笑容,朝小男孩伸出了双臂,展开一个怀抱。
“小冷乖小冷乖,妈妈抱抱。”
女子轻轻拥住小孩子,用脸亲昵地蹭了蹭男孩的脑门。旁边冷术那万年不变的凝固表情也微微松懈了些。
“那女人原来生过孩子啊……”向通打量着女子,自言自语地评头论足道,“那身材……啧啧啧,可真看不出来啊……”
龙怜雪躲在燕修文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空间,紧接着她看着女子怀中的小男孩,眼睛里几乎快要放出光来。
“呀……好可爱的孩子啊!”
龙怜雪的声音难掩几分激动,就好像看到宝物一样,睁大了美眸如此说道。
她从以前开始就很喜欢小孩子,她总觉得孩子们小小的,如同小动物般小巧可爱。
原来是这样啊。
龙怜雪这般想道。原来这两个人在听到燕先生说‘将此地夷为平地’后就变得惊慌失措,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呀!
而燕修文却仿佛没听到几人的话音般,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女子将小男孩拥入怀中。
小孩子?妈妈?爸爸?
几个熟悉的字眼浮现在脑海,几张熟悉的脸孔浮现在脑海。
眼前的场景,耳熟的话语,令人嫉羡的温馨气氛。
锄折耙断碗中钩,可叹粮米满鐎斗。茧破额皱人空瘦,可怜霜雪覆眉头。
与印象中相同的是,母亲对那孩子的慈爱眼神。不同的是,父亲对母子的包容眼神。
然而不论相似也好,相悖也罢……他们都是父母,都是孩子的父母,这就足够了。
只是……我的父母早就不复存在了。
想到这里,燕修文神情滞讷地抬起手,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了看自己的左掌心。
我刚才……是真的想杀掉这两个人吧……
我刚才……差一点就毁掉了这孩子的父母,差一点就毁掉了一个家吗?
怎么……会这样……
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左眼睛,仿佛想阻碍住自己看到什么一般。
自己最痛恨的人,就是那个人。
因为他,他杀害了我的父母,杀了我家满门。因为他,我才变成如今这般扭曲的人格。
我因为不想变成我最痛恨的那种人,而想要保护龙怜雪,想要保护一个与幼时的我相似的人。
却因为这个目的,差点毁掉一个孩子的父母,差一点从另一种意义上变成我最痛恨的人吗……
燕修文放下了捂着眼的手,拨乱了白色的刘海,挡住了眼睛。
我果然变幼稚了啊。
本以为无法对龙怜雪下手就是极限了,没想到现在我甚至都没办法伤害小孩子。
为什么我会突然冒出这种想法?是我身后的龙怜雪吗?是因为我从她身上看到了,那个蠢得无法企及的我的身影吗?
燕修文沉沉地叹了口气,抬手对准了冷术与那名女子。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燕修文就轻声叨念起了什么。
又是一场拿我自己的性命作保的豪赌呢。
“黑缚?莲乐印,解。”
燕修文的话音刚落,冷术与女子的胸前就突然出现了莲乐印的莲花法阵,下一瞬间那法阵就像是被打碎的玻璃板顷刻间破碎开来,消散而去。
两人微微一怔,惊骇地扭头看向燕修文,而龙怜雪与向通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够了,我已经很累了。”
燕修文的嗓音居然略显疲惫,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解开系在腰上的红绳与黑绳,将黑缚鬼葫芦与狐铁刀卸了下来,随手放在旁边。
“燕……燕兄弟……你……”
向通脸色一变,震惊地看着燕修文,而后连连摆手,“燕兄弟!你在干什么啊!这可是敌人的大本营啊!!你怎么能随便地解除了捆缚他们的法术,又把武器摘下来了啊!!”
“够了,向通,不要说了。”燕修文提不起劲地开口道,“在小孩子面前,就不要再勾心斗角的了……”
“小孩……小孩子面前?”向通一时有些懵住,“燕兄弟,你以为在小孩子面前敌人就会收手吗?!”
燕修文听到向通的话后,瞟了他一眼,淡淡地开口:
“小孩子呀,虽然都是三四岁才开始记事。”燕修文低缓地说着,靠着台阶的扶手,“但是有些印象深的事情,就算是刚能够睁开眼睛不久,也会记得一清二楚。”
说着,燕修文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可悲。
一出生就能睁开眼睛,一出生就能蹒跚行走的自己,真的是将得知自己是妖怪转世的乡里人的脸记了个一清二楚。
“这些刻在记忆最深处的事情,通常会影响他们的一生。”燕修文说着,乜斜着眼睛看向冷术与女子,“孩子的每一个动作里都会有父母的影子。小孩子是纯洁无辜的,他还是一张白纸,所以也请你们不要将他的思想,不要将他的心污染成血红。”
听到燕修文的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