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病痛的关系,回想起过往。
子霏觉得自己早已苍老,因为总是缅怀着过去。
却不希冀将来。
辉月许是被两百年,他的狂执吓坏了吧。
所以这一次总是避不见面。
其实,并不是因为还在妄想执着什么,才去请见的。
只是想多问一点,行云是如何复生的事情。
还有,难道普通朋友就不能叙叙别来之情?
不过,既然辉月摆明了态度,自己再赖着不走,也说不过去了。
虽然,到帝都来的首要任务,是为辉月庆生。
不过,想必见不到他的辉月,这个生辰会过得更愉悦而坦然吧。
手轻轻按上胸口,然后缓缓施力。
压迫住痛处,似乎可以减痛。
掌心触到不平滑的肌肤,子霏觉得有些释然,也有些茫然。
因为离别得太久,所以和平舟他们反而找不到什么话题,本来不是刻意隐瞒,却一直也没有透露身份。
现在觉得无所谓,面具也丢了。
可是,也要离开了。
身体一年差过一年。
离开隐龙谷,旧伤就反复发作。
这个屡次重伤过的身体,大概已经不行了吧。
头发灰白如絮,毫无光泽。
握在手里似一把枯草。
小侍已经去了半晌,却不见回转。
是没找到人,还是因为什么事情绊住了?
胸口冰冷而积闷的感觉渐渐削薄变淡。
子霏松一口气,无力的在榻上翻转身体。
睁开眼,看到的东西却是模糊不清的。
揉一把,再看。
仍然如此。
眼睛……怎么了?
小侍脚步声细碎,很快的跑了回来。
“大人,大人,文正先生来了。”
子霏轻轻嗯了一声,无力撑起身体,只是朝那进来的人淡淡的笑一笑。
“飞……”文正冲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子霏大人身体不适?请容在下诊脉。”
子霏微笑着摇了摇头,大概看清楚了文正的轮廓,在光影交错的室内,脸看不清楚:“不用诊,是旧伤。”
文正点一点头,动作俐落放下药箱。看来他真是急了,竟然自己背起药箱就跑了来,一个随从也没有带。
药箱里各种各样的药瓶,文正摸出其中一个来,倒了药丸给他服下。
“请您什么也别想,好好儿放松身体。”文正轻声细语:“大人的旧疾,最忌心情大起大落悲喜过度。”
子霏轻轻颔首,闭上了眼睛。
“我来访过大人一次,您正好是出去了。”文正在床边坐了下来:“汉青在天城,尚不知道您来了帝都,不然早就赶了来。”
“你们这些年……还好么?”
“都好。”
“还痛么?”
“好多了。”
看得出文正松了一口气,原来僵直的腰背慢慢软下来。
“您睡一会儿,我去备些药,等您醒了好服用。”
子霏轻声说:“有劳你了。”
的确很疲倦,身上没有力气,头脑也不清明。
早上行云……下手也实在是重了点儿吧。
现在脸上还是有些不舒服。
子霏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一只柔软的手在脸颊上轻轻抚触。
“文……先生?”他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只看到一个朦胧不清的人影:“什么……时分了?”
没有回答。
子霏眨眨眼,屋里有些昏暗,但是天还没有全黑。那只手收了回去。
“被人当登徒子打了,很可笑吧……”无力的说了一句,笑了两声,就气喘起来:“你也看到了?真丢人……有消淤的药膏给我涂些,不然被更多人看到……不知道要怎么猜想。”
那人没有说话,手指再挨了上来,有些清凉滑腻,果然是沾了药膏的。
……………我是眼睛都睁不开了的分割线…………………………
眼睛都睁不开了,真的不能再熬了。
“多亏是你来,稳当得多。要是汉青看了,又要大惊小怪一番。不出半天,我的脸就丢出整个帝都去了。”子霏阖着眼帘,有一句没一句:“怎么也没人跟孔雀公子说说人伦之理,和他喝一场酒,被当登徒子暴打一顿。要是我真的伤重不治,也是个冤鬼。竟然因为这种乌龙的理由被打得旧伤复发。”
那手指顿了一下,仍然温柔的在他脸颊上抚摩。
“汉青和你一向都好吧?他性子太直,在帝都这样的地方一定难免了得罪人,得多亏你处处张罗周全。”子霏闻到了琉璃灯盏里香烛的气息,道:“天黑了么?”
那人收回手去,起身走开去不知道拿了什么物事来,又坐近了床边。
子霏觉得眼皮上有些光亮,只是不明显。试着睁开眼晴,却只见到一片蒙蒙的昏黄。浓密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投下深深一排阴影,脸颊更显得清瘦。
那人似乎在仔细看他的脸。子霏不觉失笑:“还肿着么?看来我真得把面具找回来,不然不能出门见人了。”
灯晕的光亮被什么遮住了,一个温软的物事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子霏只是体弱,眼睛视物不清。
却不是麻木到不能分辨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垂在身侧的手腕一翻,三指如钩划向那人的咽喉。
招数是极精妙的,反应也绝对不慢。
只是,没有劲力做依恃,一点威力也没有。
那人一手轻轻扣着他的脉门,一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