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处阁楼,白日不见人影,夜晚灯火通明。”
“孩儿知道,那处叫……叫西月阁。”
“是了,西月阁。”方母点头,嘱咐方进:“你等到今夜子时三刻,去西月阁中同他们说起此事,自会有人接应你。”
方进向来不会违背老娘意愿,将此事应了,回去衙门处理吴氏尸首。
等到入夜,方进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出门,快马赶往西月阁。
西月阁向来不接外客,门户紧闭。方进敲响门扉,不多时里边出来个仙女似的小侍婢开门瞧他:“这位相公,外头更深露重的,有何事来此处?”
方进牢记着方母叮嘱他的话,不同她客套,直言道:“昨个开始城西出了两桩命案,家中有株槐树,树皮似人皮。”
侍婢脸色微变,同里间人说了几句话,将方进请进阁中,好茶相待:“相公稍作等候,奴这就去禀报阁主。”
方进头一回进西月阁,满目琳琅辉煌迷花了眼,连声应她,手脚都不知朝何处放,屁股下上好的雕花木椅都好似成了火烧的碳炉,令他坐立不安。
不多时楼上走下来一人,冰雪为肌玉为骨,端的是美人如花隔云端。
方进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手足无措了半晌,才想起向来人拱手行礼:“在,在下方进,失礼失礼。敢为姑,姑娘芳名?”
青黛抿起淡笑,伸手虚扶他:“坐。”
“诶,好,好。”
方进下意识往后一坐,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旁边侍奉的小侍婢噗嗤笑起来,见青黛轻轻瞥过来一眼,连忙肃容俯首,不敢再犯。
青黛亲手为方进续了茶水,缓缓说来:“小女子不才,正是西月阁阁主,唤我青黛便是。听闻城西出了桩命案,官爷可否同我仔细说说?”
方进连声应着,将吴氏与他夫君之案中诡异之处细细与青黛讲了,又将自家老娘的话复述给青黛听。青黛听完锁起眉头,沉思片刻,对方进道:“外头夜深,官爷请先回,明日小女子自会带答案去寻你。”
方进是本分人,半夜叨扰人家姑娘已是心怀歉疚,听闻青黛有送客之意哪有不应的道理,连忙起身向青黛告辞。
临走前,青黛唤侍婢取了两枚香囊来,送给方进:“此物有辟邪之效,还请官爷放在自己与令堂枕下,可保平安无虞。”
方进欣喜地接过香囊,辞别青黛后,回家将香囊放好倒头便睡。梦中尽是些奇形怪状之物,似妖魔乱舞,次日醒来他便不能记起所梦为何,是以暂且不提。
话说次日一大早方进便赶去衙门,迎面撞见仵作惊慌逃来,抓住他失声喊道:“方,方进,你昨儿送来的那个,那个吴氏,她,她……”
方进连忙挣脱仵作挽裾走进屋里,里边恶臭熏天,白布下裹着的已不是昨日吴氏的尸身,而是一摊人皮,腥臭尸水顺着白布淌下来,在地上聚了一汪。
方进非同常人,只脸上微微变色,以手掩住口鼻上前仔细查看。仵作早已吓得躲在门外发抖,口齿乱颤朝方进喊:“我的方大爷,你赶紧出来,这哪里是寻常命案,分明是恶鬼作祟!你还碰?你不要命了!”
方进收回摸了把人皮的手,与昨日槐树皮的手感极为相似,他心里已有七分盘算,洗净手询问仵作:“这吴氏是因何而死,能否确定?”
仵作惊慌未定,提起这事连说话都吓得口齿不清,好歹能听出大概,这吴氏昨日验时分明是死于窒息,也就是不出所料是上吊而死。但今日来时仵作发觉尸首上有变化,忍不住重新再验,却发现吴氏体内血不知被什么东西抽了个干净,只留下一具惨白瘆人的驱壳。
待到他做好笔录回头看时,吴氏尸首连骨头都化成脓水,裹尸布下唯有一张完好人皮,将仵作吓得惊恐逃窜,刚逃出去便撞见了方进。
方进打定主意,等不及青黛来寻,嘱咐仵作看好吴氏尸首后便赶去唤上几个弟兄前往吴氏家中。
他们几个兄弟手持家伙闯进门,不管其他提起斧头便朝槐树上砍。每砍一刀槐树破掉的树皮里头便流出大股脓血,直教人毛骨悚然。等到砍倒槐树,几个捕快都忍不住转过头去吐了个天昏地暗。
槐树皮里头裹得不是树干,而是沾满碎肉的人骨,这些人骨支撑着槐树皮维持一株槐树的相貌,难怪槐树枯死,难怪吴氏夫君李昌尸体不知所踪!
人骨为树干人皮为树皮,何等凶残!
连方进都胃里翻涌,撑着斧子扭过头缓了几口气。
身后突然兵荒马乱,方进扭过头,看见其中一个捕快捂着脖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声,眼珠子翻得只剩下眼白,有兄弟想过去扶他,还没走到他身边,那个捕快便仰头倒下,先倒下的不是身体,而是破开身体的血肉白骨,剩下张人皮颤巍巍落下盖在骨头上面,死不瞑目。
想去扶他的弟兄呆往着自己被溅上血滴的手,撕心裂肺尖叫起来。
有稍微老道镇定的捕快,也抖得跟风中落叶一般,自言自语:“他昨个儿摸了这槐树一下,回去还同兄弟们讲起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