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良死死的摁住曾若怜的肩膀,要是被人看到他这幅野人形象,那还有脸吗?
他胡乱从地上抓了一把带着泥土的草叶塞进曾若怜的嘴里,拖着她的肩膀躲到树后,忽然又想起树林旁边有一道小门,可以通向围墙外的小巷。
“闭嘴,闭嘴,闭嘴!”穆良咬了一口小怜的侧脸,抓起地上的两个书袋,连跑带跳的往黑暗处跑去,数十分钟后,二人终于逃出生天。
暗巷里没有路灯,全靠天上一轮下玄月供应光线,穆良重重的喘气,理着自己皱巴巴的衣服。
小怜嘴里满是泥沙和草茎,她半扶着墙,呸呸呸的吐口水,头发和衣服脏的不成样子,可以跟乞丐聘美。
穆良吸着气盯住曾若怜,见她的样子,自然能想到自己的模样,赶紧抬手去理自己的头发,不小心触到自己的脸皮,又是嘶叫一声,鼻尖闻到腥气,抬起手背一看,我*****——手背上数十根爪印,全都汩汩冒着血珠。
小怜也没好到哪里去,半张脸都是肿的,唇角破裂,胸部、肚子、大腿全都阵阵发疼。
两人互相盯视着,眼见着又要打起来,穆良好歹还有些理智,于是先一步喊停。
他这个人,理智绝对多余情绪和情感,如今跟一个比自己小的女生打架,还打得不好看,在地上滚!被人抓!——这辈子都不可能出现的事情竟然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穆良冷着脸,内心却在咆哮抓狂,是他疯了吗?
不不,是对面这个看上去可怜柔弱的小畜生发疯了。
他伸手五指张开作出一个挡人的姿势,寒冰似的俊脸发出低吼:“还打?不想回家了?再过来我就动真格了!”
小怜把最后一口含着沙子的口水呸到他的前面。
穆良的咬肌再次膨胀...他真的很想揍死她!
穆良走在前面,曾若怜一手一个书袋的跟在后面。
高挑矜贵的青年寻思着怎么解决现在的状况,两个人就这么回家,要如何交代?
就算找个地方清理一下,脸上和手上的伤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
二人从幽巷转到了沥青大马路上,穆良伸手拦下一辆黄包车,不容拒绝的把曾若怜拉了上去。
穆良同学最终还是把小怜带回了一动红砖外墙带着镂空雕花大铁门的房子里。
穆司长的家挺大,一栋水磨浅灰石的主楼当中,两栋侧楼倾斜贴在两侧,呈现出完美梯形谨慎的对称感。后面其实还有一个同中央主楼连接的大院子,里面安置着穆司长的莺莺燕燕,没有主人的同意,她们是不敢轻易到前边来的。
四十来岁的管家迎了出来,恭敬的把两个人迎进去,关切的问道:“少爷,这是怎么了?”
穆良不答,反而问道:“爸爸回来了吗?”
得到否定答案,他好歹松了一口气,不客气的请曾若怜在一楼大厅坐下来休息,他上去洗澡换衣,上楼前交代管家:“领她去客房清理一下,找一套合身的衣服给她。”
穆良洗了个战斗澡,快速的换上新衣,前后不过一刻钟,步履轻快的从卧室出来。
当他走到二楼栏杆处往下望时,短暂的窒息了两秒,待回过神连忙朝一楼唤道:“爸,您回来了。”
只见曾若怜仍旧是那么一副脏兮兮惨兮兮的乞丐样,半只屁股小心的压在浅黄色的皮质沙发上,她低着头双腿并拢,两根黑乎乎带着泥土的手指摸索着裤袜上的破洞。
这些没什么,关键穆良的爸爸,穆司长正坐在小怜对面的主位单人沙发上,一身黄绿色挺括军装,帽子已经摘下正搁在玻璃茶几上,三十多来岁熟透的年纪,一张充满了权谋运筹的俊脸,岁月实在待他不薄,面皮紧致五官夺人...穆司长的左手上夹着一根香烟,右手手指有规律的放在木纹包边的扶手上咚咚咚的敲。
一楼大厅里弥漫着怪异而紧张的气氛,穆良的血液流速加快,冲到心脏,都快要承受不住了。
门口传来一阵轻而细腻的高跟鞋落在木板上的声音,一袭鲜美雅致中带着脆弱的身影进入众人的视线。
余金凤单手抚在门边,身穿粉紫色中长款及膝旗袍,领口的钮扣系到耳侧下的脖颈,脖颈悠长单薄。
过分美丽的小女人将齐肩的短发勾到耳后,轻轻笑道:“家里来客人了吗?”
余金凤是姨太太里年纪最小的,也是最近最受宠爱的,穆司长大气的把“女主人”的名头冠到她的头上。
穆司长挪开视线,朝余金凤招手,余金凤乖巧温柔地走过去,落在在他身边的宽扶手上。
穆良这才踏出步子,从二楼缓步下来,指着曾若怜介绍:“爸,这是我的同桌。”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