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提督衙门,褚克昌刚刚处理完公事,回到后堂歇息,浓妆艳抹的九夫人见褚克昌回到书房,连忙赶来,是昨夜有人将此信钉在九夫人厢房的正门上。褚克昌拆开信件,信上只有几个字,写得颇为清秀:潘猫寨人去财留,杨秀必须活。尽管没有落款,褚克昌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前日夜晚,楚雄府驻军千余人,全数被歼灭,叛军领军之人,正是杨秀。战斗结束后,杨秀就投奔了子午寨大土司安文学。
一想起安文学,褚克昌就头疼,这可是一个自己完全惹不起的人物。说起安文学,褚克昌很了解,道光十五年,四川綦江穆继贤起事,绿营兵不可用,四川告急,云贵总督贺长龄亲自出面请安文学出兵,花费饷银一百万两。安文学以个人名望,征集三万彝兵,北进平定穆继贤。战后,贺长龄保举,道光帝亲封安文学为靖川候。道光帝本想将安文学及彝兵收归己用,安文学却只欲坐土皇帝,不愿混迹官场,便回了子午寨。安文学回云南后,也有大臣提醒道光防范彝人做大,奈何,大清朝国势日衰,道光帝顾忌彝兵战力强悍,比较听话,道光帝也乐得听之任之。
鸦片战争后,因云南毗邻印度,朝廷内一大批有识之士,意识到西南边防的重要,奏请加强云南边防,然,清廷国事衰微,这个暗地里的云南王,便更加受到重视,像是云贵总督贺长龄,陕甘总督林则徐,两广总督祁贡,大思想家魏源,都有意结交安文学,安文学也善于经营各方,五年下来,安文学在西南地区,声威愈壮。
这几年,安文学凭借声望,暗中招兵买马,收拢流民,子午寨现在已有各族民众接近八万,彝人为主,虽仍旧号为子午寨,却是一座真正的小城。安文学更是手握彝兵一万,日夜操练,摩拳擦掌。
明面上虽然惹不起,暗地里,褚克昌正在下着一步大棋,而且是一年前就已经开始准备。褚克昌坚信,走好这一步棋,必能置安文学为死地。褚克昌倒不是恨安文学这个人,而是垂涎安文学手中的这支精兵和安文学的地位。想到这里,褚克昌的脸上,漏出了猥琐且奸邪的微笑。
褚克昌明白,潘猫寨的钱财,是安文学向自己买下了杨秀的人头,考虑再三,褚克昌决定,先去取了潘猫寨的大财,至于李文泰,那是他自己蠢。关键是李文泰还没有来得及分钱给褚克昌。
杨秀醒来的时候,望着悬梁的瓦顶,沸腾的铁锅,趴在床边熟睡的阿离,知道自己已经安全抵达子午寨。三天时间,杨秀足足昏睡了三天,确实让关心杨秀的同伴们都为杨秀捏了一把汉。
杨秀醒来,看到守在床边的阿离,一阵感动,多好的女子啊。欲起身活动一下,本不想吵醒阿离,可平日里毛手毛脚惯了,虽然刻意轻柔,仍吵醒了阿离。阿离见杨秀醒来,眼眶顿时就湿润了。
“小秀才,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会昏睡很久呢。”阿离十分激动。
“怎么会呢。傻妹子,你四哥我可是铁打的。”杨秀捏了一下阿离的小脸。
“小秀才真是可恶呢,竟然用力捏人家脸。”阿离清丽脱俗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呵呵。傻妹子。”看着阿离红扑扑的小脸,杨秀笑了。
“小秀才,你知道吗?你伏击清军的壮举,整个云南省都传开啦,现在你有一个响亮的名号:杨秀才。人人都说,秀才治军,一个顶三。你昏睡的时候,楚雄府的好多豪杰都想来看望你了呢。”阿离越说越起劲。
“不闹啦,马山族长在哪里,带我去见他。”对于名声,杨秀倒不是那么在意。
“你确定?”阿里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这能有什么不确定的,不对,阿离,你老实告诉四哥,出了什么事?”杨秀觉察到阿离神情的变化,断定是出了事,而且是不好的事。
“你自己去问马山族长吧。”扔下这么一句,阿离迫不及待的跑了。
杨秀前后分析,看来唯一的可能,就是潘猫寨的乡民必然是在迁徙的路上遭遇了不幸。杨秀心中难受,却不像吕合寨大屠杀的时候那般撕心裂肺。接连的生生死死,强迫杨秀明白一个道理,极端环境中,人要想生存下去,必须学会铁石心肠,环境也在极力将杨秀朝铁石心肠的方向,奋力塑造。
思前想后,杨秀还是决定不去见马山,因为杨秀真得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连遭打击的汉子。
杨秀在客房门口徘徊,这个时候安嫤走了过来。虽然相处数日,总是行色匆匆,杨秀却没有仔细欣赏这位彝家美女,借着悠闲的时光,杨秀细细打量着安嫤,从外貌上看,与妹妹阿离一样,皮肤虽然有一点点些黑,长的却清丽脱俗,身材修长而苗条。从性情上看,却与妹妹阿离又天壤之别,阿离活泼温柔,安嫤冷峻坚毅,沉默寡言。但,杨秀知道,安嫤外表虽然冰冷,实际上,这一个外冷内热的女子。
“四弟,阿离说你醒了,我将东华镇的缴获清单拿来给你看看。”安嫤不冷不热。
“真的只是将清单拿来给我看一看?”杨秀又开始顽皮了。
“别废话,拿着。父亲说,所有缴获交于你处置。还有这是你们家所有房产的房契,地契,还有二十万两的银票,也是你们家的,阿爸说你现在急需这些钱。命我一并交给你。”安嫤难掩火热的内心。
“等等,我不明白,我们家的房契和银票怎么会在你们家。”杨秀接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