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呀！你在怕什么呀！不就是宰头羊嘛，看把你吓得，火炭脸都变白了，手还一直抖。”乌烈猛的大嗓门在马府的练武场上响起。

“老子才不怕！我脸本来就白！我手不是在抖，是在运气活动手腕，你这个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不懂就别瞎说。”燕风争辩的声音也在练武场上响起。这时的燕风，因为从小帮父亲在铁匠铺做事而被熏烤得黑中带红的脸，已经变成了白色。手上拿着一把屠宰大型牲畜所用的尖角刀，拿刀的右手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在燕风的前面，是一只被放倒在大木桌上的五花大绑的羊。在燕风四周，则围着马府猛虎班和尖刀班的全体成员。

马千里鼓励手下的猛虎班和尖刀班的成员互相切磋武技，而乌烈猛和燕风都是从小练刀的，两人打上一回后就彻底扛上了。每次训练完，哪怕累得半死了，也要用在桐油里煮过的粗竹竿子代替钢刀，你来我往对打上一阵子。很难说谁更厉害，交手至今反正是互有胜败。乌烈猛比燕风体型高大而且力气更大，燕风现在一米六左右。可燕风的刀法明显比乌烈猛更接近实战、更直接、更利落，从刀法看燕风的师傅真的上过战场，这样的刀法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人才能创出的。

两人互有优势，目前谁也压不倒谁，所以谁也不服谁，互相看不顺眼，平日里没事就互相讥讽，都想先用言语击败对方。

燕风脸色苍白，手在微微发抖的时候，站在一旁的林之然脸色也不太自然。林之然三天前宰了一头肥猪，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宰大型的家畜，以前也就只帮家里杀过鸡鸭鱼之类的。当时猪的惨叫和满满一大盆的血，现在想起都还让他心有余悸。

就在三天前，马千里问大家：“想不想每天都吃肉？”

废话，这还用想吗，大家在第一时间凭本能就回答道：“想！”

“想就自己宰杀，买猪、羊、驴、骡的钱我出，可你们得自己动手宰杀，去毛、清洗内脏、剁肉、烹饪，这些事都得你们自己做。不然就没有肉吃，怎么样？”马千里问道。

还能怎么样，做呗，大家都认为为了吃上肉，自己动手宰杀就自己动手呗，反正是宰牲畜又不是去犯人命案子。可屠宰的场面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很近很近的地方，大家的想法就变了。三天前，是大家第一次亲自宰杀牲畜，宰的是只大肥猪，技术总监是乌烈猛，执行人员是林之然。

那大肥猪凄厉的惨叫和pēn_shè飞洒的鲜血，让大家都不忍直视不忍聆听，却又在马千里的马鞭下不敢闭眼不敢扭头更不敢捂耳朵。所以，屠宰完毕后，除了以前干过屠夫的乌烈猛和前世当过雇佣兵的马千里，其他人都脸色惨白。

“幸亏我们家在平民区，没人敢把我们怎么样，如果周围住的是富贵人家，你时不时弄出这样的动静，那别人也许就打上门来了。”燕风最终受不了乌烈猛的冷嘲热讽，鼓起勇气开始宰羊，于是山羊凄厉的惨叫声响了起来，马寒山远远地站在屋檐下，对身旁的马千里说道。

马千里的那位老祖，就是曾经当过南直隶锦衣卫最高长官的那位，一开始的家就是在这个平民区里，这里主要的住户是工匠、杂役。等那位老祖慢慢发家了，也不愿搬走，只是慢慢地将周围的宅子买下，这才有了现在的马家大宅。现在在这片区域，锦衣卫百户马寒山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了，所以他家里时不时宰杀牲畜造成惨叫声扰民，也没人敢管。

“父亲放心，三天前宰杀那头大肥猪时，我就已经派人给周边邻居送去了些内脏、下水什么的，他们可是很高兴的。这次也一样，给他们送去些肉，算是对他们听惨叫的补偿。谁也挑不出我们什么不好来。”马千里答道。

“是吗，好，你考虑得很周到。就应该这样，不骄不躁，不要以为我们马家是锦衣卫是百户之家就有多了不起了，哪怕是平民百姓，能以礼相待、以理服人是最好的。我们马家能在南直隶锦衣卫中一直立足，靠的就是这个。历代锦衣卫中逞凶斗狠的层出不绝，可子孙后代有好下场的又有多少，就是他们不明白礼和理两个字呀。”马寒山点点头，面带笑容，为自己儿子的懂事而欣慰。

“对了，你雇工匠们打造的那批器械，是今天到吧？”马寒山问道。

“对，是今天，大概在午时会到，他们向我保证过的，迟到的话，我可是要扣他们的钱的。”马千里答道。

“一定要那样吗，我怎么感觉你不像在练家丁，简直就像在练一群狼。”马寒山说道。

“尖刀班的家丁们每月八两银子，猛虎班的杂役们每月四两，这些银子也不是白拿的。我花重金养他们，训练他们，是为了有朝一日我要用人时，他们能帮上忙、做成事，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嘛。我可没闲钱养一群绵羊，我要的是一群狼，我做狼王，领着他们光耀我马家门楣。”马千里说道。本来雷勇、雷猛两兄弟每月都只有二两银子，得等到马千里成为锦衣卫帮闲了，为锦衣卫正式做事了，两兄弟的月钱才会涨到每月八两。但现在招了新家丁和新杂役，马千里也不等到成为锦衣卫帮闲的那时候了，反正也快了，还有不到两个月，所以干脆家丁的月银都提高到八两。

燕风宰杀完羊，大家协助他把羊去毛、清洗内脏、切块、炒、煮，等吃完羊肉后还没到正午，但燕家铁匠铺的铁匠们已经把马千里订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