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呷了一口茶,笑着望去,却正见方嬷嬷走在前头,后面跟着个大夫模样的中年男人,再后头却是两个小丫鬟夹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神情不安,穿戴却极为讲究,慧安见胡奎瞧见那女人顿时面上就变地苍白了起来,便知那位定然就是管着大厨房的胡大娘了。
果然,方嬷嬷过来便福了福身,回道:“回少奶奶的话,老妈带着大夫前往胡府,没想到这胡大娘根本就没有病,正和人吃着花酒打马吊呢。”
方嬷嬷带去胡府的丫鬟都是侯府的家生子,身上都有些把式,会点拳脚,到了胡府直冲正房,岂容胡大娘临时应变。那胡大娘被当场捉到,心中岂能不怕,她虽是张狂,但如今被拿到了错处,岂能不知慧安这是要拿她立威,可她虽怕,却仗着自己从小就跟随崔氏,极得崔氏信任,想着崔氏掌管府中多年,并且还是慧安的母亲,她便觉着便是抓到了错慧安也不过吓吓她,拿她敲打敲打下人们便罢了,不敢动真格,她这般想着,忙跪下哭喊道:“少奶奶饶命,奴婢是真的病了,今儿早起时还头晕呢,吃了药却是好多了,并非刻意欺瞒少奶奶啊。
”
胡奎见媳妇事到如今竟然还敢狡辩,一惊之下忙也跪了下来,瞪了胡大娘一眼道:“少奶奶开恩啊,奴才回去后一定好好教训这婆娘。”
慧安闻言却是面带讥嘲,瞧向胡大娘道:“胡大娘真当我是傻子呢?病了?呵呵,既是真病了,便叫大夫好好看看吧。” 她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如此情景哪里用得着大夫把脉,故而她言罢只笑了两声便再次厉声道:“胡大娘病了还能吃花酒打马吊,还有心情将自己打扮的体体面面的,就是不能爬起来到府中伺候着,胡大娘这得的只怕是富贵病吧?”
那胡大娘头上珠钗遍插,一身的绫罗锦缎,面上还因吃酒红润的紧,被自家男人瞪了一眼,又被慧安这般一说哪里还敢再狡辩,只是慧安却不等她告饶,咣当一声便将手中茶盏砸在了地上,顿时院中众人齐齐一惊,不知谁没把持住打先跪了下来,接着便是噗通通的跪地声,片刻间下头就跪了一地。而慧安只盯着胡奎夫妻,冷声道:“玩忽职守,还欺哄主子!好啊,真是好,大家都瞧瞧,什么叫奴大欺主,这便是奴大欺主!”
慧安言罢半晌无语,只用威沉的目光扫过众人,接着才看向胡奎,问道:“胡管家,这奴大欺主该如何惩治啊?”胡奎闻言额头冷汗不停地往下滚,哆哆嗦嗦地道:“回少奶奶的话,该视情形,杖责二十到一面不等。”
慧安听罢便点头,道:“看来胡管家还知道我关府的规矩,既是如此,那胡管家说,我该如何惩罚你们夫妻呢?”
胡奎没想到慧安竟是会问他自己,顿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若是说的少吧,便显得不知罪,岂不是更加惹恼少奶奶,若是说的多吧,万一少奶奶真就照着责了,那岂不是要做冤鬼。胡奎半晌无语,最后却还是一个咬牙哆嗦着道:“奴才夫妻得主子厚待,今日却做下此等糊涂事,愿自领一百大板。”
胡奎言罢,众人皆惊,胡大娘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置信的盯着自家男人。
可慧安岂能不知胡奎的谋算,今日虽是叫她抓到了胡大娘的错处,但这个错处可大可小,到底也不算多严重的事,若是因这个便将这夫妻俩一并活活打死,以后外头还不定传出多恶的名声来呢。 胡奎干脆将惩罚说到最重,是算定了她不敢将他们活活打死,胡大娘只是偷懒懈怠,却没耽误差事,因这点事休说是打杀了他们,便是夺了他们的差事都有些站不住脚,毕竟两人都是崔氏得用的人,所谓打狗看主人,到底崔氏的脸面慧安不能不考虑在内,不然便是她的错了。故而慧安本就没有重罚这两人的打算,只是如今听胡奎到了此时还敢如此耍滑头,她心中便有些气性。 盯着胡奎冷笑了一声,慧安这才轻声道:“你们夫妻为府中诸事忙碌,又伺候母亲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既胡管家已经知道过错了,我便饶过你们这次,都起来吧。”
慧安言罢众人一诧,方嬷嬷见慧安瞧了自己一眼,已是领了意,忙上前一步欲言又止,慧安便问道:“嬷嬷是否有话?”
方嬷嬷这才回话,道:“少奶奶话恕老奴多嘴,既是犯了错不罚不足以服众,只怕夫人也会不答允……这到底是夫人的陪房奴才,此事是不是该请示下夫人的意思再做惩处?不然来日夫人从旁人口中知道了此事,岂不是更加伤心恼怒?少奶奶您孝敬夫人,不忍发落她的陪房,这知道的说是少奶奶您重孝道,可这奴才到底是犯了错,不知道的来日岂不是要指少奶奶您不公不正?少奶奶您定然不会放在心上,可他们毕竟是夫人的陪房,来日若是叫人以为这都是夫人的意思,是夫人纵容陪房奴才,那岂不累了夫人的名声,反是少奶奶您的不孝了……”
慧安闻言便点头,道:“哎,是我想的不周了,这样吧,嬷嬷你亲自去祥瑞院一趟,将这里的事情回禀了母亲,再好好劝劝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