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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以来,一直相安无事,他们的关系只限於同班同学,她采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政策,安守本份,与及维持那薄弱如纸的同学关系,如非必要,她也不会主动跟他说话。
但每月的检查校服周除外,这是她的职责所在,纵然那些台词她在他面前已念了许多遍,念到几乎倒背如流,但还是得念。
「天行同学,学校规定学生不准携带违禁品回校,耳机得没收,另外是你的头发,你的头发不符合规格——」她朝他摊开手掌,示意他要把耳机交出。
如前数回那般,她还没念完,他就打断她了。
「班长,又来记我大过?」
「你有天校服符合规格的话,那我就不会找你麻烦。」
「是这样嘛……」他扯动唇畔,笑睇着她,幽深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瞅着她看,瞅得连她的心都被一并揪出来,害她心脏一度紧缩,紧张莫名。
接着,他一把拿掉了圈在颈项的耳机与及抽出裤袋里的播放器,放到她将开的掌心处。在放下的同时,他扳起她的指,要她抓紧掌心里的东西。
陌生的男性体温自指尖传来,她一凛,有点不知所措,想抽回手,但他用的力度很巧妙,没弄痛她,也无法让她挣脱。
他俯下身,俊脸凑得蛮近,她甚至可以嗅到来自他身上的皂香。
盯着她看了好良久,在她想开声的时候,他扬唇,向她搁下战帖。
「那就请班长继续找我麻烦。」
之後,他又揉乱她的头发。
气死她了。
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是这样。
不算是好,也不算是恶劣。
关於他的事,她知道的只有很少,在她的认知中,他只是那个记过纸上经常榜上有名的学生。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她很清楚。
故此,她可不想跟他扯上半点关系。
可惜事如愿违。
让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并非天公伯,而是她多余的同情心。
犹记得那天她在返家的半路中途,才忆起将数学课本遗留在校,她习惯每晚都要温习白天教的课,要是不维持好这个良好习惯,依她的料子,全级名次难保了,想到这,她便加快脚程走回头路。
然後,她在转角处遇见他。
迎面碰上受了刀伤的他。
那时的他就像是一头负伤的兽。
左边肩膊以下的地方,几乎全染上了鲜艳夺目的嫣红色。
她看到他的手还滴着血,一滴,两滴,骤降着地,绽放一朵朵美丽的血花。
她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不只无法给予反应,甚至乎忘记了该怎样呼吸。
而唤回她魂魄的却是他。「怎麽了?班长,你又来记我大过?」
他撇唇一笑,出言调侃她,嗓音如常,却挟带了一丝不显着的虚弱。
他这样子还有心情开玩笑?他今天缺席没上课,就是去了打架吗?
「你……不要紧吗?」
甫开口,她却发现话卡在喉间。
果然,她果然不适合跟这种人沟通。
「没什麽大不了,只是捱了一刀。」他牵动唇角,算是笑了,那口吻听起来,像是在陈述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那般,害她答不上话来,只能盯着他看。
他的眼神淡薄,笑容淡漠,身上总是透着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孤傲气息。
他像一匹狼,高傲、自负的,不理会身边的人和事,独来独往的。
猝不及防,他迈开脚步,走上前,来到她身侧时,伸出完好无缺的手揉乱她的发,便越过她了。「走了。」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看着他衬衣上触目惊心的血污,心脏不其然地一紧。
她命令自己别好管闲事,但嘴巴却偏偏要跟她作对,喊住了他。
在这寂静无声的街巷上,她清楚听见了自己有点抖的嗓音。
「那个——你……你这样子还要往哪里去?」
他停下脚步,背着她淡漠的回话。「回家。」
他是在逞强吗?这里的确是比较偏僻,但他这副样子走来走去会吓坏路人吧?
盯着他的背影,看着血珠在他指尖凝聚、然坠下的画面,她心一紧,嘴巴又不受控了。「走一趟医院比较好吧?」
「不能去医院。」
「为什麽?」
「总之不能去医院。」他举高右臂朝背後的她扬了扬手後,那双修长的腿开始动了。「走了。」
眼看他快将走出她的视线,她忽然着急起来,走了两三个大步,又喊住了他。
「你家在哪?」
「在过几条街。」
在过几条街?那还有一大段路要走……瞟向石路上一滴滴不容忽视的血迹,她心生一寒,不自觉地担忧起他安危上来。
接着,她又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接着,她做了一个她人生中做得最错的决定。
「学校就在附近,其实可以借用一下保健室……」见他依然像堵人墙矗立在原地,她深吸口气,调整一下呼吸续言:「我有学过急救的,如果你信任的我技术的话,我可以替你包紮伤口。」
在这一瞬间,空气凝滞了,四周宁静得不可思议,她听不见他的声音,只能听见擦过耳畔的风声,还有自己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凉风扑面而来,拂过他那头略带凌乱的金发,拂过他身上那件单薄的白衬衫,看着那顺着风向而起的层层波纹,心扉莫名悸动。
她不晓得自己在紧张什麽,只知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