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这是从哪里来的?”
“从你常看的书里掉出的,就在侧间。”
“那就更不能信了。”令容竟然松了口气,“银光院内外都是姜姑和宋姑合力打理,我看书时常会随手乱丢,看完了也放在夫君的书架上,写了这东西放在书里,我是嫌日子过得太顺了吗?”顺道拍个小马屁,“若我当真做这种蠢事,不止陷自身于危境,更会辜负夫君对我的照拂,令容虽小,这点轻重还分得清。”
“我知道。”韩蛰淡声,“你就算要写,也该偷偷摸摸写。”
“不是这意思!”令容发急。
韩蛰唇角动了动,将那张桃花笺折好,收入袖中。
当时他丢下桃花笺离开,不止是因心浮气躁,更因探出了令容的态度,偏于信她。在令容没擦干头发就跑来书房时,他便知道她心中坦荡,这信笺必定另有玄机。及至她纵马追出城门,心中更是笃定。而今她自陈心意,对照笔迹,更是疑虑尽消。
既然不是她写的,这信笺会来自何处?
有人蓄意栽赃,手都伸到了银光院,回去可得不能姑息。
韩蛰眸色微沉,见令容犹自惴惴,便颔首道:“好了,我信你。”
令容总算放心,满身疲惫袭来,坐在椅中歇息。
误会消解,再看向皱眉沉思的韩蛰时,她又隐隐觉得生气起来——名震朝野的锦衣司使,心狠手辣的篡位逆贼,多少老奸巨猾的阴谋诡计都逃不过他的双眼,却被这点简单的伎俩蒙住眼睛,气势汹汹地闯进浴房找她算账,那赫赫威名去哪了?
成婚半年,在他眼里她就是那样水性杨花的轻浮女子?还蠢笨到轻易授人以柄的地步?
害得她如临大敌,平白追出来遭了趟罪,还没见他有半点歉意!
亏她还特意留了好酒,想等韩蛰回来给他尝,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个!
越想越委屈愤懑,令容又打个软软的喷嚏,别开目光,“夫君肯信,我便放心了。夫君若还有要事,就先去忙,我喝了姜汤,自会骑马回去。”
“城门早就关了。”韩蛰随口道。
令容愣住——方才急着追出来解释,竟忘了这个!夜间城门一闭,出城尚需持手令,入城更是不易。想了想,她便站起身来,“那我暂且投宿客栈,明早回去,夫君先去忙。”
说罢,将那宽大的外裳还给韩蛰,出去叫伙计栓马,又要了间上等客房。
韩蛰仍在回想今晚前后因果,拿起令容抄的情诗,觉得碍眼,随手撕了,出来就见她已上了楼梯,走得飞快,头都没回。
怎么回事?方才还好好的。
那伙计已凑了过来,“客官您住店还是……”
韩蛰皱眉,“她住哪间,带我过去。”
伙计应命,带着他上楼梯。
韩蛰敲了敲屋门,就听里头道:“是谁?”
“我。”韩蛰声音低沉,挥手叫那伙计不必再伺候。待屋门吱呀开了,进去一瞧,令容已解了斗篷,满头青丝拢在肩头,神色淡淡的,退后半步请他入内,“夫君不用去忙吗?”
“不必去了。”韩蛰自回身锁上屋门。
令容“哦”了一声,指着里面,“那边有温水。”说罢,也不帮他宽衣,自往榻边去铺床。
待韩蛰随意擦洗后出来,就见她已在床榻内侧和衣而睡,面朝里侧,呼吸均匀。榻上唯有一床被褥,不过足够宽敞,令容睡在里侧,给他留出大半,中间的被子压出一道半尺宽的痕迹,泾渭分明。
他觉得令容举止有些古怪,却摸不准,遂吹熄蜡烛,合衣睡下。
心里颇多疑惑,唐敦的美人图、丫鬟的桃花笺翻来覆去,不由又想起浴房里的对答,说的话记不太清了,就记得她藏身在香汤中,秀肩雪脯隐约可见,脸颊被热水蒸得通红,眼睛湿漉漉的,娇艳柔旖胜过水面浮动的花瓣。
韩蛰侧头向内,令容睡得安静,只留了个后脑勺给他。
……
令容睡到后半夜,觉得小腹不太舒服,似是隐隐作痛。
睡意昏沉,她缩了缩身子,觉得旁边似有暖意,便凑过去。那隐痛一阵阵地传来,像是前世那场暴雨肆虐,让人觉得身上冰凉。她在朦胧睡意中循着暖意挪,先是触到一只温热有力的手,继而有暖融融的火炉向她靠近,靠着甚是惬意,遂没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