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林我又去了,阮重阳毕业了,木兰离开了,这里又恢复了最初的宁静。风景还是那么美,风徐徐地吹,树叶沙沙地响,阳光从树叶间漏下来,光线也随着树枝闪动,一朵朵金色的菊花在跳舞。不远处的树枝上站着几只麻雀,一点也不怕我,从这根树枝跳到那根树枝,嘴不时在树上啄来啄去,一付快活得不得了的轻松与惬意,这是我的世界,属于我一个人的美丽干净的世界。
舒生一直没有来过信,我还是每个月定期给他写信,唠唠家常,说说我的生活,写信成了我的习惯。等我确定他收到我的信,确认b城和青山村之间可以邮寄,我就买个手机给舒生寄去,这样我就可以直接跟他讲话了,我已经存了一笔钱,公交车费,零花钱,再加上小叔叔给我的钱,除了要买必须的日常用品,我不舍得多花一分。
试验班虽然全是尖子生组成,但并没有对我构成任何威胁,我除了英语略有落后,其余的各课都很好,包括新添的化学课。小叔叔给我找的张老师是个留美博士,我知道他这个头衔时吓了一跳,博士给我一个初中生补课?还免费?张老师笑了,说,“开始时是你小叔叔求我帮忙,他不放心把你交给别人来教,我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后来是我自愿的来教的,像你这么聪明好学又自立自强的学生,我第一回遇到。”
我稍稍释怀,在他的帮助下,我慢慢推进课程,初三半期没完,初三上学期的课几乎让我学完了。我找来下学期的书,慢慢学习,英语当然一直是重点。因为是初三,加上全是成绩好的学生,学习氛围不错,很多同学下课都不出去玩,趴在桌子上做练习题,包括我在内。
有一天下课期间,我埋头在做化学题,突然听见一个女生一边将胸拍得啪啪响,一边吸着气说:“好吓人啊,太可怕了!”
立即有人好奇地问,“什么事啊?”
“刚才我出去买笔,看见初二的一群男生在校门口打另一个男生,那男生又漂亮又有气质,就是穿得丑了点,我怎么就从来没见过呢,大概是新转来的学生吧。”
“又是打架。”有人兴趣立即打折了。
“不是打架,是被打。那男生不知道还手,就口里喊姐姐,姐姐,你们说傻吧。不过要是还手,只怕打得更厉害。这里的男生哪个不是打架高手!”
我心一动,正在此时,上课铃响了,聊天的学生立即回到各自的位置上。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只觉得有什么在牵引着我,我放下手中的笔,不顾老师和同学们惊讶的表情,飞奔而出。心里在喊,快一点,再快一点,快!快!我感觉我的眼泪要流出来,心里充得满满的。学校的树,楼房,人,一一在我身边闪过,我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学校门外,我看到了我的弟弟,舒生。
舒生坐在地上,头发上布满灰尘,两边的脸又红又肿,单薄的裤子被扯破了,一件白色的衬衣不显白色,灰尘滚滚,袖子被扯去一截,嘴唇不再是原来的乌黑色,现在看上去很红润,正常的红润,一双眼睛,还是那么澄澈,那么黑亮,像落入尘世的佛,偏偏一尘不染。在他的脚旁边,静静躺着一个蓝布包袱,上面也布满灰尘,像只倦怠的猫。我狠狠地擦了擦眼睛,笑着喊:“舒生。”
舒生立即朝我看过来,一脸惊喜,他想爬起来,手撑在地上抖了一下,没有爬起来,我一步窜上去,抱住了他,顺势也跟他一样坐在地上。
“姐姐,姐姐。”舒生眼睛不眨地看着我,口里不停地喊。
我轻轻摸着他的脸,“疼吗?我带你去医院。”
“姐姐,我没事,息会儿就好了。”舒生无视疼痛,红肿的脸上满是喜悦。
“肚子饿了吧,来,那儿有间小饭馆,我带你去吃混沌。”我在舒生跟前蹲下来,让他趴到我的背上。
“姐,我都多大了啊。我能走。”舒生好笑地看着我。
“那,我扶你。”我挽着舒生的胳膊站起来,另一只手提着包袱。穿过学校宽宽的大马路,再穿过宽宽的花池,再穿过几家豪华的大酒店,我们来到了一间小饭馆。我扶着舒生坐到椅子上,要了一碗混沌,放到他面前。舒生显然饿惨了,眼睛一亮,三下五去二就吃光了它。我又叫了碗挂面,“吃吧。”他吃得开心,我就开心。舒生又吃光了一碗挂面,露出满足的笑容。
“好吃吗?”
“好吃,不过没姐做的好吃。”舒生一双黑眸充满怀念。
我拉着他走出小饭馆,在街边的台阶上坐下来。
他慢慢地告诉我,我写的每一封信他都收到了,他也写了回信,但从我写信的内容看出,他写的信我没有收到。我那年走了后,木家将他送到医院做了手术,没让家里花一分钱,另外还给了家里五万元,爸爸妈妈终于不需要这么辛苦劳作了,爸爸买了一辆三轮车在津县给人拉货,生意还可以,足以养家。他很想念我,手术好后一直想来找我,可爸爸妈妈不让他来,说才做手术,身体要静养,这一养就是一年多。现在,他病终于全好了,终于可以来找我了。坐了四天四夜的火车才到b城,一路上问了好多人,才找到怀英学校来。他上去问从里面出来的学生,问里面有没有易安之这个人,哪知道那些学生说他太脏,污染了学校的环境,上来就打。
我摸摸舒生的头,心痛不止,“不要怕,以后有姐姐在,没人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