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还有些憋火。
萧纵搁下碗,锦帕抹嘴,这才又道:“秦王进宫,不会单是为与朕扯这些没用的嘴皮子吧。”
秦王在亭柱上靠着,半晌没动,看向萧纵的眼薄光忽现,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他缓步踱至石桌边,在萧纵对面坐下,面上已不复方才轻佻之色。
“臣今日是送还一样东西给陛下。”自衣襟中掏出一样物件,举到了萧纵眼前,飞挑的眼直直看着萧纵,琥珀色的眼珠如同覆着一层薄冰,平静无痕,却锐意异常。
萧纵看着秦王两指捏住那物件递到面前,神色一怔,一瞬间有些失神。
“这是在臣寝房的小榻上找到的,是皇上落下的吧。”
萧纵不语,只看着那物件片刻,淡淡转开眼,看向了亭外。
那像是件挂饰。
骨雕。
因为是骨,触手毛糙,比不得玉石润滑,也因是骨质,通身泛着黄,几处地方凝着缕缕血丝。骨上图样雕刻的是一头咆哮猛兽,工技精湛,栩栩如生,兽眼处两颗晶石,寒光历历,衬着骨上暗沉的血迹,透出一股奔腾凝重的嚣悍。
他依稀记得骨雕原本的主人曾说过,刻在上面的那头兽是他族中图腾,而这片用来雕刻它的骨,则正是取自图腾本身。跟中原帝室以玉石刻印信的习俗不同,他族中自古便是取圣兽之骨雕刻印信,君王王印取兽脊骨,秦王王印取兽四肢,寓意四肢与脊梁撑起一族强与荣。骨雕的主人说,他是族中王子,所以那块骨,取自兽之腿骨。
“皇上没有什么话要对臣说么?”秦王看着萧纵冷凝的侧脸,收回手,握着骨雕漫不经心翻了几个来回,挑眉,眼眸微微一闪,掀起一道难测的利光,“这是我野旗一族亲王凭信,何以……它在皇上手中?”目光逼来,锋芒如刺。
萧纵的眸光动了动,瞥了秦王一眼,平淡的神色却不见丝毫情绪。
他登基之后曾经有几回,看着那件骨饰,回忆起当初年少,在大明殿上第一次见到骨雕主人的那刻。一脸木然的少年被捆绑着跪于金殿,那个时候他站在御阶上,正可以看到少年微微低垂的半张脸上,一片死沉之色。他的父皇端坐金殿,龙威大怒,初代秦王拓跋鸿指着脚边的木然少年说,“这个畜生冒犯了皇子,听凭圣裁。”
他看着那一副等死模样的少年,觉得悲哀,无法不怜悯,做不到袖手旁观。
后来睿王找过他,告诫他不要牵扯太多。他其实大概知道他的父皇在筹划什么,也明白初代秦王在算计什么,更清楚于家国大事他根本无力改变什么。但他只是,于心不忍,想帮那少年一把。
那已经是多年之前的往事,除了他,现在大概也没有人还记得。
“既然这是野旗族亲王印,秦王自己收着便是,何必还特意送到朕这里来。”顿了片刻,萧纵淡道,“朕如今,留它不留,已经没有差别。”
说着,萧纵就要起身,一旁秦王却突然之间长臂一伸,五指扣住了萧纵撑在石桌上的手腕,“皇上就打算这么一句话把臣打发了?会把亲王凭信留作纪念,皇上与那人渊源不浅吧?”
萧纵以为当日在大明殿觐见,面前这个男人挟着一身张狂悍气,在御阶之下朝他抬头,一瞬间射来的那一眼,该是他所见过的最为锋利的眼神,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萧纵看着秦王,突然有些想笑,忍不住讥诮地扬了扬唇,“秦王这是做什么?朕难不成还需得事事与你交代?你若是真想知道什么,问一问王印的主人便是。”
秦王挑着锋利的眼神,一瞬不瞬盯着萧纵,沉默半晌,道:“十几年前,秦王府里有个小子伤了帝王血脉,您的大哥,身份尊贵的皇长子,先帝为此大发雷霆,那小子就被扔到了京师听候圣裁。没有人认为他会有命活着回西北,也没多少人指望他活命。可他却在残喘了大半年后,捡了条命回到秦王府。”秦王捏着那块骨雕亲王印,“这么看来,皇上就是他当年得以保命的原因了。”
一些事情已是过往,时隔太久,没有人提及,便如云烟。萧纵其实明白,他最好不要再沉湎过去,但却有时候仍会在控制不住地蓦然记起当初。忆起,曾有人,少年心性,一边在树干上刻名字,一边对他赌咒发誓。
“这果真是拓跋越留下的?”秦王声音沉冷。
萧纵微微合上了眼。许久之后,听到秦王冰冷的声音,“皇上应该知道,臣的那些兄弟一个没留已经被臣斩于大军之前。”
“你可以放开朕了。”许久,萧纵道。
秦王看着萧纵的样子,突然冷笑:“皇上与其抱着过去不放,不如想想怎么安抚本王。”
第22章
“那么,秦王指望从朕这里得到怎样的安抚?”萧纵淡淡道,平缓的声音听不出半分情绪,可一瞬间看向秦王的眼,眸光清冷犀利。
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