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怎么看都是醉得很清醒啊。”埋头喝粥。
司马贤到了竹轩外,收起伞,恭敬朝萧纵施礼,“微臣见过皇上,众位小殿下。”
萧纵淡淡道,“免礼罢。昨晚你那般折腾,朕道你还没醒的。”
司马贤笑道:“宿在皇上内宫,臣惶恐不已,感激涕零,便是醉死了也要爬起来向皇上问安。”他站在竹轩外,收伞淋雨,浑身沾了些水汽,非但不见一丝狼狈,勾唇薄笑,竟勾出几分风情来。
萧纵瞧了瞧他,对一旁随侍的王容道:“赐司马卿座。”
王容搬了把靠椅到萧纵一桌下首,又在旁边置了张小几,摆上几碟糕饼。
“多谢皇上。”
司马贤入了竹轩,掀起衣摆依坐在靠椅里,一脸兴味看着天子一家用早膳。
竹轩外雨打花枝,除却细密雨声,听不得其他声响,淅淅沥沥,一派安详。
不消片刻,雨势渐急,啪嗒啪嗒的水珠打在地上溅起朵朵水花。
司马贤漫不经心嚼着块酥糕,面前天子正仔细照料着几个小娃吃喝,细致周到,一派其乐融融叔侄情深兄友弟恭的景象。他看着萧纵的侧脸,不由自主眯起细长的凤眼,似乎有些失神,俊美的面孔褪去惯有的薄笑,面无表情。
许久,缓过神来,细眉一挑,薄唇扬了扬:“自古大家士族,为权为利,兄弟轻则阋墙,重则相煎,几乎就没有能避开这等命的。今时亲昵,明日算计,士族尚且如此……”轻笑了一声,将萧纵的一干皇侄打量一圈,“便是将人养在一起又如何?天家哪位皇子不是教养在一处,结果怎样?皇上所求,难啊。”
萧纵闻言,朝笑得一脸轻快的楚王二公子睇了一眼,淡漠之中威严冷厉。
司马贤一怔,片刻,又讥诮地撇了撇嘴,“皇上莫要觉得微臣之言不中听,事实本是如此。”顿了顿,又道:“其实皇上若是不想看到各位小殿下将来为了争夺什么伤和气,与其这么放在一起个个悉心教导,倒不如挑个拔尖争气的好好教着,剩下的,任其平庸任其纨绔便是。”微微嗤笑了一下,接着叹道,“皇上的那一干手足同胞,可不是个个太能干了,不甘屈居人下,最后才闹成那样么?”
且不论事实如何,天家之事岂容人非议。
萧纵微微沉了脸色,正待开口,却听身旁萧横道:“楚王有两个儿子,他肯定怕儿子之间阋墙,他一定是挑了一个能干的好生教养着,由着另外一个平庸的纨绔着。”萧横喝了两口粥,对司马贤道,“不知道你是那个被选中的,还是被抛弃的。”
司马贤薄笑一滞,僵在了唇边。他不过是见着眼前乐陶陶的一幕有些不顺眼,又见天子一副没甚脾气的摸样,很好拿捏,一时兴起想捏一把,没想居然会被个半大的小毛孩堵回来,捏人不成反被人捏,栽在个孩子手里,真是阴沟翻船,失算。
萧横那厢一句话堵了楚王二公子的嘴,不再说什么,放了碗筷,接过内侍递上来的帕巾抹了抹嘴,对萧纵道:“叔,夫子今日留了议题,明日早课要辨议,我先回宫了。”
萧纵点点头。萧横才站起身,萧浚猛扒了几口粥,也站起来,“叔,侄儿也回去了。”转过眼煞有介事朝笑容仍然有些僵硬的楚王公子看了看,一脸同情地摇了摇头,“侄儿不想纨绔,不要被抛弃。”
司马贤绝色的面皮猛然抽了一下。
待萧纵着内侍将一众皇侄仔细护着送回昭阳宫,竹轩之内只剩了他跟楚王公子两人,司马贤才扯着抹不阴不阳的笑,“皇上,众位小世子好生厉害。”
萧纵谦虚道:“原是只有一个娃早熟了些,现在也不知怎的,一个两个都熟得这样快,朕其实希望他们能愚钝些,不要总这样尖锐。”
司马贤瞧着天子平淡的脸,半晌,讪讪地叹气,“皇上,微臣知罪了,您就别再挤兑微臣了。”
萧纵端着茶盅轻啜了口茶。
司马贤略是沉默了片刻,似乎抛却了刚栽的那个小跟头,又挑起那抹往日惯常挂在眼角眉梢,熏透着三分风情的薄笑,“小世子如此聪明伶俐,招人……喜爱,小小年纪便知道体恤皇上,这般懂事,皇上定然捧着手心里爱护着,也定然……指着他们能一世安稳。皇上,太平盛世如画江山,秦王可是那柄能划了江山安宁的利剑。”
萧纵搁了茶盅,淡淡看着下座笑意中隐隐掺着一抹犀利之色的楚王二公子,没说话。
昨天半夜,司马贤后来委实对他慷慨陈词了一番,把秦王如何恃强目无君上威胁社稷,说的危险无比,又把楚王怎么担君之忧寝食难安,说的十分忠心。他听着表弟说那一番楚王为他茶不思饭不想的忠义之举,着实想问一声,难不成他看起来真的那样像傻瓜。
“秦王乃皇上隐患。”司马贤微微挑眼,“臣昨晚代父上禀之言,陛下却似乎并不上心……”
萧纵微微沉吟,司马贤这般急着追问,看来他的姨丈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