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引人遐想的勾魂一眼,又看天子一脸心不在焉两眼发直坐在桌边走神,忽然很胆大包天地有了一种想法。于是,他在一路领着司马公子出御花园时伺候地格外殷勤周到。
萧纵坐在竹轩里走神,不会料到自己那本就惨不忍睹的名声过些时日可能会更加惨不忍睹,他轻锁着眉为国事操心。
近几个月来他的操心事十成九是因着秦王一个人。
那些他已经在心中反反复复倒腾无数遍的时局,只要稍一闲静下来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一遍再一遍的倒腾,拜秦王所赐,他每倒腾一遍,心神都要伤几分。
眼下,萧纵扶着额又在伤神。司马贤的那一句,“削了秦王的势,是杀是剐,是当牛做马,全凭他一句话。”来来回回在脑中翻腾。
当牛做马,当牛做马,他倒是想。
下意识的揉了揉额头,一张嚣悍的面孔蓦然划入脑中,厉眉冷目,精湛冷峻。萧纵忍不住苦笑,哪里有这样凶悍的牛马。
独坐在御花园中,望着茫茫雨势不知过了多久,王容来禀,韩太傅求见。
萧纵收了收心绪,定了定神,他伤神太久,心情有些郁郁,声音不免有些飘:“宣。”
司马贤这趟进京,逗留期间大小诸事一应都是韩溯在打理,他把楚王二公子送回到竹湘院,楚二公子留他坐了片刻,套了会儿近乎,韩溯从竹湘院出来后立刻进宫请见萧纵。
“楚王之计,合力共抗秦王,不知皇上究竟意下如何?”韩溯刚坐定,便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萧纵发飘的神思这才全部归位,他略有些吃惊地看了太傅片刻,微微皱了皱眉:“司马贤把事情都与你说了?他撺掇你来的?”
韩溯没有做声,只轻轻啜了口茶。
萧纵沉吟了片刻,端起茶杯也啜了一口:“司马贤昨天夜里劳师动众弄出了那么一茬子,掩人耳目到朕跟前献策,朕道他行事多谨慎周密,这才过了一晚,便按捺不住将此行目的透露给太傅,他是想借着太傅说动朕,看来他是真的沉不住气了。”眉头微拧,“楚王确实是急了。”
韩溯搁了茶杯,默然半晌,淡淡道:“皇上所言即是,司马贤的确沉不住气,楚王确实急。不过,急得沉不住气的不光只有他们。”瞥了萧纵一眼,“还有臣。”
萧纵愣了愣。
韩溯顿了片刻,侧头淡淡看着天子,“臣急皇上该做决定之时,怎的如此犹豫。臣也一直想问一问,皇上对秦王到底是何心思?”
这句话他压在心中有些时日了,从那一回天子因即将上京的楚王公子私下去见西北战狼,他就有此一问。对于一个威胁着江山的藩王,天子当时的举措太过轻率,也着实算不得高明,更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冷静自有谋略在胸的陛下会做出的事……并且到现在他仍然认为天子不必特意到西北战狼面前跑一趟,即便事后在他的追问之下,勉强得到了个能说得圆的理由,但他,仍然不能释怀。
萧纵捧着茶杯没说话。
韩溯仍然只是淡淡地看着天子,继续道:“如皇上所言,眼下楚王急了,楚王急着先除去秦王,破制衡之局以逐鹿天下。”他面色一如既往平淡,语气也淡,却掩不住隐隐逼人之意,“皇上此前也说过,楚王充当了大半辈子的忠良贤臣,轻易不出手,出手便不会罢休,皇上眼下不答应与楚王联势,楚王必定会设法找其他由头兴事。”微微一顿,“皇上该明白,战事,只怕是早晚。”
萧纵心下沉了沉,他如何不知眼下情势看着平坦,实则比之此前任何时候都危机四伏。
韩溯接着又道:“既然战事难以避免,不论秦王还是楚王总归要除,楚王现在背着个好名声,皇上轻易不便动他,那先除秦王便是理所当然,眼下时机正是千载难逢,可皇上却对送上门的机会,犹豫不决。”
如果说此前是因为避战而无法不忌惮秦王,不能有所举动,那眼下已然没有再多顾忌的必要。
天子一直以来的犹豫,并不单纯,除却那些家国天下的理由,还有一些是他所不知道的。
“皇上,对秦王,你究竟是何心思,因何举棋不定?”
萧纵看着太傅,那斯文的面孔隐隐透出来的坚持,让他有些如坐针毡。
对韩溯,他并不想用谎言,可有些事情,他也不想多说。
转过眼望向竹轩外茫茫雨帘,默了片刻,萧纵道:“太傅不必太过忧心,朕坐在这九五帝座上,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臣民着想,对秦王,朕会给自己留退路。”转头,微微笑道:“太傅方才一席话,正切中当下局势,楚王的用心太傅既已了然,那司马贤那里便劳你多加留意,免得他从朕这里等不到结果,去挑别的事端。”
韩溯微微拧了拧眉,他并不想把人逼得太紧,半晌,道了声“遵旨。”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转了个话茬,说起骠骑将军掌军近况。
萧纵能调用的人马,除了皇城五